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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描寫經典散文:二姨夫

人物描寫經典散文:二姨夫

本站:《二姨夫》是一篇描寫人物的散文,作者寫了二姨夫用樸實無華的文字將二姨夫的生平經歷娓娓道來,讀來讓人對二姨夫印象深刻。

人物描寫經典散文:二姨夫

認識二姨夫時我已經十八歲了。那年我們家剛從東北搬回山東老家。

二姨夫家住平陰孝直,一天我們要去他家走親戚。四舅神祕兮兮的問我:“你知道你二姨夫姓啥嗎?姓‘熊’”。看他表情似乎在説這個姓不好。我也覺得這個姓不好。姓“熊”多難聽啊。不過我見到二姨夫時覺得他長的和這個姓還是很般配的:虎背熊腰,一米八的高個,圓眼,紅赤臉,如果再有幾縷虯髯,我以為到頗有幾分李逵的範呢。

二姨夫沒有李逵的板斧,有一副毛驢車。記憶裏他似乎整日與驢車相伴,他最喜歡趕着毛驢車走鄉串户的收破爛。

二姨夫家有幾畝山地,家南面還有幾分菜園。他是地裏和園裏的好手,可是他並沒有以土地為主,而是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收破爛上,這在八十年代初是不簡單的事情。因為二姨夫的思想比較超前,他開始有了趕着驢車出去掙錢的意識,他知道農民光依靠土地是不行的。於是他選擇了收破爛、趕集賣菜的行當。主動的讓自己成為一個小商人。二姨夫喜歡收廢鐵,那年頭廢鐵很值錢。破爛有啥好收的啊,再説哪有那麼多廢鐵可收啊?二姨夫可不這麼看,只要一套上驢車,拿着鞭子坐到車上,他的臉絕對是笑呵呵的。胸有成竹的去他早已想好的地方。還別説每次二姨夫都是滿載而歸,各種廢鐵壓得驢車吱吱響;小毛驢累得的嘴邊冒着白沫,渾身汗津津的。有一次他竟從一個廢棄的工廠那收購了一架十多米長的鐵樑,這成了他的寶貝,常指點着向人炫耀。鐵很貴,他卻捨不得賣掉它。靠收廢鐵和賣菜,二姨夫家率先在村東頭蓋起了五間亮堂堂的大堂屋,堂屋正中安放的就是這架鐵樑。要知道那時農村的屋樑可都是木樑啊。好的用榆木,差的用楊木。可二姨夫家主樑用的是鐵樑,這屋子就上檔次了。可以想象二姨夫的喜悦心情了。這架鐵樑在村裏很扎眼很著名,每次家裏來客,客人一下就能看到它。二姨夫呢,總是不厭其煩的向人講述這架鐵樑的來龍去脈,大夥也都跟着羨慕。表弟那時還小,可自從二姨夫家安了鐵樑,提親説媒的人一下多了起來。

我沒有跟二姨夫去收過破爛,我跟二姨夫趕過集。

有一次他讓我跟他去趕大羊集。毛驢病了,我倆只好用自行車馱着青菜。二姨夫馱簍裏的菜裝得滿滿的比我的多多了,可車騎得又快又穩,很見功夫。我就不行了,馱的菜雖然不多可是車把只搖晃。一路上小心翼翼的,有幾次還差點歪倒。

二姨夫平時不大言語,喜歡嘿嘿的笑,粗手大腳的。可賣起菜來卻立刻像換了個人。伶牙俐齒,精明的很。雖然他國小未畢業,可算賬張口就來十分準確。他買菜時總是笑呵呵的面對買主,要麼喊人家兄弟,要麼喊大娘,總之嘴甜蜜蜜的。人家説便宜一點,他就回應“行啊”,秤也給的高高的,末了還不忘給人家再添上點菜。我站在一旁呆呆的暗想:這還是二姨夫嗎?咋和平時不大一樣啊。

看來二姨夫這時已找到了感覺,找到了發揮自己長處的地方。他儼然已成熱情能幹的小商人,不再是平日裏那個樸實憨厚木訥的人了。很快,二姨夫的菜賣完了。當我誇獎能幹他時,他一下還原成那個嘿嘿直笑、不會説話、笨手笨腳的的人了。

有人説,二姨夫是個趕集上店的好手。這次我算領教了。

二姨夫的驢車除了收破爛,有時還給我家送白菜。他是個好菜農,地裏的“包頭白”長得又大又圓。每年冬天二姨夫總是趕着他的驢車走四十多里路,給我家送來滿滿一車白菜。一個冬天也吃不完。他有哮喘病,到了冬天憋得喘不上氣來,還不停的咳嗽。每次來我家,父親總想讓他喝點酒,可是他不敢喝。害的我也無法給他敬酒,總感覺氣氛不好,心意沒有表達。二姨夫呢,酒桌上就是將手抄在袖筒裏嘿嘿的笑,問一句答一句。不再是集市上那個能説會道的二姨夫了。

二姨夫有個七十多的大爺,一輩子單身。二姨夫把他接到家裏,像對自己父親一樣贍養他。每次吃飯,他總是盛好飯端給老人吃,在他的影響下我的表弟表妹們也都像對親爺爺一樣孝敬他。爺爺長爺爺短的,我每次去二姨夫家,爺爺總是不停的誇獎他們。二姨夫呢,顯得很靦腆,一口一個“大爺”的喊着,説這是應該做的。二姨夫兄弟四個,他自己家人口多,經濟不富裕,能把一個孤寡老人接到家裏贍養,這需要多大的胸襟和孝心啊。二姨夫曾對我説,大爺一輩子不容易,別人不管我管。咱總不能讓鄰里八舍的看笑話,你説是吧?

不知為啥,我那時特別喜歡去二姨夫家,只要沒事我就好騎着自行車去他家玩玩。二姨夫很隨和、很親切,和我無話不談。也不把我這個外甥當外人,有時地裏忙不開就讓我幫忙。我有什麼心裏話也願意對他説。視他為可親可敬可信的長輩。二姨夫熱情好客,每次我去他都是囑咐二姨多炒幾個好菜招待我。吃飯時,除了讓爺爺坐正座,也硬拉我坐正座。農村人吃飯時座位有講究,我知道我是萬萬不能坐正座的,可二姨夫總是死活不依我。有時實在拗不過我也就厚着臉坐了。

二姨夫的哮喘病後來越來越厲害了,有時憋得他説話都很費勁。人變得越來越沒精神,很少趕着驢車出去了。有一年春節我去他家行節禮,見他躺在牀上,見我來了幾次掙扎着想起來,可最終還是沒能起來。躺在牀上默默的看着我,想説什麼可沒能説出來。他的眼睛深深的凹陷下去,骨瘦如柴。躺在那和以前比簡直不像一個人了。那一次,我坐在牀邊握着他的手哭了,他也哭了。這是我成為小夥子後第一次哭,也是我看到他第一次哭。二姨説,去醫院看了多次了,也不見好。

二姨夫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趕着驢車到處收破爛了。也不再如以前那樣笑呵呵的和我談天説地了。五月裏割麥,地裏需要人手,可是他只能卧病在牀,想幹也幹不了。

在我的記憶裏,二姨夫似乎不知憂愁,魁梧的身軀總給我堅強而可靠的感覺。或許是病痛的折磨,抑或是他實在不願再拖累這個家庭了,一天上午他竟趁家裏無人時選擇了一條不歸路。

聽到這個噩耗,我一下驚呆了,心如刀絞。我萬沒想到可敬的二姨夫會這樣••••••

二姨夫的墳在他家菜園的南邊。“三天”時我們去二姨夫家發喪,來到他墳頭,母親對我説,哭幾聲吧,這是你二姨夫。其實,不用母親説我早已流淚滿面,跪在墳旁長時間直不起身來。

二姨夫離開我們快三十年了,我時常想起他,他是我一輩子也忘不了的人。

二姨夫走那年剛好45歲,多好的年齡啊。

楊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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