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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麥子的文章欣賞:麥子熟了

關於麥子的文章欣賞:麥子熟了

本站:總感覺,麥子是有靈魂的,風兒吹過,麥浪滾滾,麥子就像是在起舞一般,下面我們一起看看這篇《麥子熟了》。

關於麥子的文章欣賞:麥子熟了

每當看到麥子,嗅着撲面而來的麥香,童年的記憶就會潮水般湧來,背景總是那一望無際的麥浪。那種泥味的情愫,潛入心底盪漾開來,有香滋滋的甘甜,也有沉甸甸的苦澀。

童年時期,五、六月份是豐收的季節,也是最有誘惑力的季節。

五月中旬,田野裏青黃的麥穗飽鼓鼓的,昂揚着向上的鋒芒,香味馥郁。我們小孩子最受不了這種誘惑,呼朋引伴到離家最近的麥田邊,隨手拽下一支麥穗來,雙手合在一起揉一揉,再長長地吹一口氣,麥殼被吹走了,只剩下一粒粒飽滿的麥籽靜靜地躺在手心中。迫不及待地放入口中,一股鮮嫩的甜香沁入心脾。在口裏多嚼一會兒,還可以嚼成泡泡糖。夥伴們一起吹泡泡,比比誰吹得大,歡聲笑語隨着起伏的麥浪飄得很遠很遠。大人們拿起鐮刀,到自家麥地裏割上幾鐮,回家揉搓出麥籽,撒上鹽巴炒熟了給自家孩子打牙祭。那種鹹香的美味,至今還縈繞在我的脣齒之間。

五月底開始,麥子黃了,在陽光的照耀下,田野裏到處閃耀着金色的光芒。父親提前把自家的打麥場收拾好,用牛拉着石磙一圈圈碾壓瓷實。打麥場是一大塊離村子很近的平地,隊裏一家分一塊用來打麥曬麥。“豆熟一週,麥熟一晌”,這時父親要天天到地裏看麥子,折一支麥穗揉搓幾下,吹口氣麥殼飛出,手中只剩下麥籽,把麥籽放到嘴裏嚼一嚼,就知道麥子有幾分熟了。母親把往年麥罷收拾起來的草繩和鐮刀拿出來,把不結實的草繩去掉,用濕稻草再搓一些添進去。那時候學生都放麥假,我就在家搓草繩,七八歲搓的草繩就像模像樣。鐮刀要重新磨快了才好用。父親手拿鐮刀頭在彎彎的磨刀石上“呲呲”來回磨着,把鐮刀磨成閃光的月牙,一副“磨刀霍霍向豬羊”的陣勢。母親還要提前蒸好饃,準備好開水,等待着收割小麥。

父親一聲令下“割麥去”,全家就進入了熱火朝天的虎口奪麥時期。家裏好幾畝麥子,都要靠一鐮一鐮純人工收割。早上天色漆黑,夏蟲呢喃,月兒偏西,大人小孩齊上陣,來到了田間。全家人在地頭一字排開,貓着腰,對着麥地展開攻勢。俯身在大片麥浪中,躬身在田地間,揮舞着鐮刀,麥子順勢倒下來,身後的地上就是一溜整齊的割好的麥子。剛開始還有勁頭,時間久了腰會很疼。父母許久才從麥行中站起來,舒展一下身子,用手擦一把頭上的汗水。孩子們抬頭看看望不到邊際的麥地,開始喊渴喊餓到地頭去吃饃喝開水。割過的麥茬很尖利,一不小心就會刺破腳腕,腳腕處總是傷口不斷。

臨近中午,太陽火一般炙烤着地面,四野就似一個大蒸籠。“足蒸暑土氣,背灼炎天光”,頭頂熱辣辣的陽光,腳踩滾燙燙的土地,雖然穿着長袖衣服,可尖尖的麥芒還是在裸露處烙下了血印,經汗水的浸漬,火辣辣地疼。割麥子是超負荷的體力勞動,嚴重的體力透支,幾天折騰下來,一家人都很疲憊,個個一臉憔悴,一身髒兮兮的衣服和滿臉污垢,就像剛剛經歷戰火洗劫的小鬍子日本兵,而臉上洋溢的卻是豐收的喜悦。

終於,麥子全部放倒了,接下來開始捆麥子,把麥子用草繩一捆捆紮起來,送到架子車旁邊。父親在地上鋪上一根草繩,都開始抱着麥子送到草繩上,麥頭要左右交叉放,最後由力氣大的父親捆起來。全部捆好後,開始往地頭扛,往車上裝。最後還要在地裏拾一遍麥穗,做到顆粒歸倉。裝車也是有竅門的,看上去一倆小小的架子車,能裝像小丘陵一般高,父親用粗大的纜繩由後到前使勁勒住整車麥子,繩子在兩根車把處打成活結,就開始套上牛往打麥場里拉。有時候牛拉不過來,還要人拉車。那時候的路面是坑窪不平的,拉車時要小心翼翼,防止翻車。記得一次哥哥拉車,我跟車,在一個斜坡處把車拉翻了,我倆一下子傻臉了,哥哥在原地守着,我一溜煙跑到地裏喊來父親,重新裝了一遍車。一生視糧食為寶貝的父親,最後還蹲到地上把散落的麥籽一個個都撿了起來,足足忙了兩個小時。細細密密的汗珠在每個人臉上流淌下來,匯成一道道灣灣的小溪,閃閃發亮。

打麥場,是展示勞動技能最生動的舞台。麥子拉到自家場上去,纜車繩子一解,譁然倒下。又去到地裏拉第二趟,第三趟,直到搶割的麥子拉完為止,然後就進入了最關鍵一步——打麥子。從麥地裏運回來的麥子,一捆捆在場裏散開,讓烈日暴曬一晌,然後用牛兒拉上石磙,石滾後面還拖着塊大而扁的石烙,父親手中揚着長長的鞭子,“嘚,籲”不停地吆喝着,老牛一圈圈慢悠悠地轉着,石滾“吱扭扭”地唱着歌,整個村莊便飄蕩着這古老的鄉村麥場曲。其間還要不停地用桑杈把麥秸挑起來,猶如翻卷的浪花,這也就是“挑場”,然後再繼續碾。而小孩子能做的活,就是“看場邊”,要目不轉睛地看着碾場的牛尾巴,尾巴撅起來了,就是要拉屎了,飛快地跑過去用鐵杴接着牛屎,扔到牛糞桶裏去。

一直碾壓到麥籽全部脱離了母體。把麥秸杆挑到一邊,剩下的一堆就是麥糠與麥籽合在一起的半成品了。接着開始“揚場”,讓麥糠與麥籽徹底分離。揚場時,麥場上傳來木杴的嚓嚓聲和掃帚劃過的沙沙聲,像一曲經典的山鄉交響樂。只要有一絲絲微風,父親就可以熟練地揚場。此時,父親手持一把木杴,“嚓”地一聲,帶出一杴麥籽與麥糠的混合物,隨手輕盈地朝空中斜向上揚,就會在空中劃出一道彩虹的弧線,麥糠在空中如天女散花一般紛紛飄遠,麥籽則調皮地垂直蹦跳着落到地面。再用掃帚在麥籽上面輕輕來回劃過,雜物都被掠在一邊。 如此反反覆覆,就把麥糠與麥粒全部分開了,麥粒堆也越來越大了。

堆在一起的麥秸稈和麥糠,還要經過最後一次碾打,儘可能地把麥子脱淨。麥秸稈在那時候可是寶貝,是牛過冬的口糧,誰家也不捨得扔掉。把碾壓得極其光滑的麥秸稈集中在打麥場上,堆起一個高高的草堆,美其名曰“麥秸垛”。一個個麥秸垛,遠看如一間間草房子,還像雨後漂亮的蘑茹羣,成了麥收後一道美麗的風景線。麥秸垛堆得結結實實,是我兒時最好的玩樂場所。我和夥伴們在那裏肆無忌憚地做遊戲、捉迷藏、下腰、劈叉,留下了童年歡樂的記憶。

接下來開始曬麥子。把麥籽儘量薄薄地攤在麥場上,任太陽暴曬三五天,把麥粒中的水分徹底曬掉,這樣堆起來入倉才不會發黴變質。孩子們這時候就發揮了重要作用,要定時用一個竹耙子在麥粒上推過,勾起一道道小“戰壕”,以使麥子得以充分晾曬,還要不時趕一趕偷吃的麻雀。夕陽西下後,每家把白天攤開的麥籽堆起來防止返潮,待第二天重新攤開暴曬。夜裏,小孩子就會隨着大人,在打麥場裏鋪個竹蓆睡覺看場。這時候的夜晚是孩子們最開心的時候,大人們搶收麥子的疲勞困頓也不見了,都在大聲説笑聊天。孩子們赤着腳在打麥場中玩耍嬉鬧,一直玩到深夜,才在大人的呼喚聲中躺下來,望着滿天繁星,無邊的想象飛過天空,不知不覺進入夢鄉。 “滴雨點了,快收麥啊!”半夜裏不知誰先喊着,大人們頓時睡意全無,小孩子們張開惺忪的睡眼,麥場成了戰場,人聲鼎沸。人們趕緊拿着木杴、簸箕往蛇皮袋裏裝,和老天爺展開奪糧大戰,推麥丶裝麥的聲音成了主旋律。如果天氣晴好,曬過的麥籽放在嘴裏一咬咯嘣響,就可以拉回家入倉了。我家黑暗的閣樓上,有用磚頭壘成的四方形的糧倉,裏面總是有吃不完的麥子。

“六月天,孩兒臉,説變就變”,莊稼人最擔心收麥時候遇到連雨天,天氣陰雨連綿,麥場上就會沉寂下來,只有雨水沿着麥垛滑落的聲音。人們臉上的笑容也凝結了,變得和天空一樣陰沉。經雨的麥籽會發芽,磨成面做成的饅頭很黏,失去了原有的甜香味。

花開花落,滄海桑田。一晃幾十年過去了,當年的打麥場已經不復存在,然而,那循環往復吱吱呀呀滾動唱歌的石磙子卻一直碾在我的心頭。

想念那再也回不去的童年,以及那再也回不去傳統的農耕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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