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文寫作“問題意識”的四維解構

與中文語境中將論文定義為一篇文章不同，英文語境中的論文(thesis)除了學位論文，主要是指圍繞某種問題而生成的觀點或理論。這種理解上的差異給我們一種啟發，就是我們的研究和論文寫作都要圍繞着某種問題展開，也就是我們經常説的“問題意識”。可是這個東西説起來簡單，做起來很難，比如我們檢索數據庫就可以發現，絕大多數論文其實沒什麼問題可言，只是在針對某一事物或某一觀念做一些不痛不癢的討論，把期刊論文寫得很像學位論文。那我們所説的“問題意識”具體是指什麼呢?下面從四個角度對之進行解構。

依據“問題是否真問題”這一維度，我們可以認為有兩種“問題意識”，一是在本學科或本領域具有重要地位的問題，比如多年來幾代學者一直致力於研究的某個問題;二是從興趣出發提出來的有趣味、有意思的問題，這樣的問題可能看似不重大，甚至有人會覺得很無聊很搞笑，可是由於這些問題是研究者從自己興趣出發在長期研究經驗中提煉出來的，往往在表面不重要背後事關學術宏旨或社會民生。另外，如何識別某一個問題是否真問題呢?這裏提供一個小技巧：如果你能不用看他的全文就可以知道答案，我們就可以認為這是一個假問題;否則，你不看作者的研究過程和結論，就不知道答案，這個問題可能就是一個真問題。這個技巧並不通用，但是在很多情況下是管用的。

依據“理論-實踐”的維度，“問題意識”又可以包括實踐問題和理論問題兩種，分別對應於英文語境中的problem和question。國內很多學者在論文寫作中忽視了這兩種問題及其關係，上一堂課中我們詳細地討論了理論與實踐的循環，這些其實很多人都知道，但是不能將其落實到論文寫作過程中。比如problem實際上指的是社會實踐中出現的需要予以解決的難題，而question則是指理論思考中遇到的需要予以回答的疑問，很多人在寫論文時直接將problem作為自己的選題，缺少一個理論化或者概念化的過程，結果表現為自己的論文呈現出一種對策研究型的面貌。在自然科學領域，這種處理是完全可以的，因為自然科學尤其是技術科學、應用科學就是致力於解決實踐難題，但是在人文社科領域卻不可以(參見《人文社科學者為何不宜寫對策研究類論文》。關於如何從problem到question，以及儘管我們反對直接將question作為論文選題，但卻不能忽視社會實踐實際上是所要研究的問題的兩大來源之一，請參見後面的《從選題到問題：學術論文選題過程解密》。

這樣一來，我們將以前只是籠統、朦朧的的“問題意識”分成了四個方面，在論文寫作過程中如果能夠從這四個方面對自己的選題進行嚴格考量，也許就可以避免論文寫完之後才發現無甚了了的悲劇。其實，對自己所要研究的問題進行嚴謹的推理和審查，正是學術論文選題環節的重要步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