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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母親的美文欣賞:礦工母親

有關母親的美文欣賞:礦工母親

本站:縱然親人與我們漸行漸遠,可我們的眷戀和摯愛是愈來愈濃的!下面我們一起看看這篇《礦工母親》。

有關母親的美文欣賞:礦工母親

母親是老一代的礦工。説是礦工,不僅僅因為是煤礦職工,而是因為母親確實在井下苦髒累險的工作頭面上幹了一年多。

母親的工齡僅比棗莊礦務局小兩歲。1956年棗莊礦務局建成投產,1958年母親就到了棗莊礦務局山家林礦工作。當時的條件很艱苦,只有小小的一排宿舍。可母親很高興,笑説:“這裏有樓房、有機器、有食堂、有煤炭,比起農村來強多了!”

新中國的建設如火如荼,支援高產的熱潮開始了,母親毅然報名參加了女子掘進隊。要為新中國做貢獻,大家都覺得很光榮。母親和男同事一樣坐着“吊猴”下井,在幽黑艱險的井下頭面拼命工作,有時連續24小時不上井。持續高強度的工作,把她累病了。大夫給她開了病假條,再三囑咐她要好好休息,並説明:“把病假條交給單位,仍然會按出勤計算工資,工資一分錢都不會少的。”和絕大多數的普通職工一樣,母親認為那是在佔公家的便宜,就把假條藏了起來,繼續帶病堅持工作。

在過去的年代裏,母親又紅又專,積極上進。出身貧苦農民家庭,嫁到革命英雄家庭,無論是農活還是家務活,樣樣都乾得很好,她還是陶官鄉民兵連的連長。在“與天奮鬥,其樂無窮”的年代,她積極響應黨和政府的號召,主動報名義務出工去挖周村水庫、去建嶧山鋼廠。母親説,那是充滿激情和奉獻的年代,儘管每個人都累得要命,可大家都非常高興,感覺是為人民為國家立下了大功勞,盡了一份力量和貢獻。這些事,我直到長大後才知道。有一次,我和同學一起到抱犢崮去玩,路過周村水庫,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回到家告訴母親,周村水庫有多大,有多美時,已退休三年的母親淡淡地笑:“那原本是一片山地,裏面盡是些山石,當年是我們把它挖成水庫的。”

母親對我們孫家是有着大貢獻的。由於父親在家中是長子,兄妹原本是13人,最終成年的只剩下8人。父母成親時,我三叔才六個月,小叔和小姑都還沒有出生。過去農村家中的操勞和苦累現在的人是想象不出來的。母親每天凌晨三點鐘就起牀挑水、劈柴、生火、燒水、做飯。烙煎餅時用的筐子是直徑約一米,高約一尺的圓柳條筐,一次烙一筐就得好幾盆麪糊,光活麪糊就得半個多小時。三年的自然災害期間,棗莊地區餓死了不少人。我們老家村裏餓死了十幾人。我的三叔和小姑常常餓得直哭,爺爺也餓得吐血,可爺爺常常安慰他們説:“別哭了,你嫂子快來了,就給你們帶飯來了。”其實那飯是母親從牙縫裏省下來的口糧。當時母親在煤礦食堂工作,吃飯時常常省下半個饅頭或煎餅,裝在包裏,再步行三十里路送到老家去。

我和小妹是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出生的。又多了兩個娃娃,對傳統觀念很重的母親來説是歡欣的事,可卻違反了國家剛開始的計劃生育政策,這讓母親有些愧疚。她常常指着家中一台老式縫紉機對我説:“這台機子和你一般大呢!當年因為要你,國家扣了我一年的工資,後來又全部補發了。你爸爸説留個紀念吧,就把補發的工資全部拿出來,買了這台縫紉機。”這台縫紉機也的確立下了汗馬功勞,我們一家九口人的衣服(其實還有許多親戚鄰居的衣服),全靠母親靈巧的雙手在這台機子上完成。

童年的記憶中,我和小妹坐在一個高約一米,長約一米半的木頭推車裏,母親天天推着上班去。推車中間的木板是活動的,既可以拿到上邊插上當小桌子,又可以安到下邊當成牀。平時中間的木板安到上邊,擺幾件小玩具,我和小妹相對而坐,雙腳正好插在木板下面的空間裏,玩着“過家家”等各種遊戲。當我們睏倦時,這小推車就成了牀,成了搖籃,載着我們童年的夢想和美妙,也滿載着母親深深的愛……。

後來母親轉崗到了幼兒園工作。許是持續多年來生活和工作的擔子太重了,再加上個人的不注意,一向強健的身體竟患上了氣管炎,而後又逐漸發展成為肺氣腫、肺心病。在我上國中剛學會騎自行車時,就帶着母親去醫院。那時的病人一般都打小針,很少有打吊瓶的,凡是打吊瓶的,都是躺在急診室的病牀上,讓人看起來感覺很嚴重。我常常是帶着課本,默默地在病牀邊陪着母親。由於長年打針,母親的手背上呈現出青腫烏紫的顏色,血管不太好找。一次一個從醫已六年的護士邊給母親打針邊連説血管不好找,竟在雙手背上一連扎十二針,都找不準血管。母親又疼又急,雙手相互撫按着,可仍然微笑着對護士説:“是我的血管不好找,這針不打了,行吧?”護士大愧,嚇得丟掉針頭就跑了,頓時無人敢過來再打。後來內科的張主任知道了,緩步而來,一看是母親就微微地笑了:“我聽説有人的針怎麼都打不上去,原來是你,還怪難纏呢!”母親也笑了:“難纏吧,老病號總得給你添點心思。”説笑間,張主任一針就打上去了。兩旁的病號和護士都驚呆了,誰也沒見過張主任給人打過針,怎麼會打得這麼好呢?時至今日,已有三十年了,母親的血管不斷的老化、變癟、變脆,可最近這些年裏,打吊瓶還是很少有超過三針才打準的,基本是一兩針就行了,這又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真是不得而知。

1986年,母親退休了,讓三姐接了班。這是棗莊礦務局最後一批替老換幼的招工。退休後的母親開始了練習香功,想要治癒自己的病。可這時由於我舅舅家裏發生了矛盾,舅舅趕着一頭大牛車,上面裝了些家當,帶着全家人(兒子兒媳除外)避難似的到我們家裏來了,一住就是一年多。母親還先後照顧過我小嬸子坐月子、我小姑家的表弟和她自己的侄孫等。雜亂瑣碎的事情阻止了母親強身健體的夢,反而添了許多的病,腰腿疼、風濕、坐骨神經疼等等。雖然長期受到疾病的折磨,卻還是勉強自己動手操持家務、做事情。家人都勸她要保重好身體,她常常苦笑着説:“我這個身體,能活到六十多歲就不錯了,怎麼還能想七老八十呢?”

1993年,父親與世長辭。母親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她明顯顯得老了,整日憂鬱不已。她不再像往常一樣鼓勵我好好工作,而是常常悽楚地看我一眼,轉過頭去,輕輕地發出一聲長歎,可能是在感傷我這個少不更事的“愣頭青”何時才能成家立業。不孝且愚的我,雖不斷地去努力學習和工作,卻一無所成,特別是晚婚,總是她的大心事,不免讓她失望了。

親友們都在勸母親:“為了兩個未成家的孩子,你也要保重好身體,好好地活着,你得完成當媽的任務。”當時山家林礦有四位和母親一樣患哮喘病的老太太,她們聽説濰坊的醫院治療哮喘有特效,五個人就相約結伴而去。過了三天,她們笑哈哈地回來了,帶回許多的藥物。她們相互鼓勵治療頑疾,一時在煤礦傳為美談。那時的交通非常不發達,五位目不識丁的老太太能自己找到濰坊專科醫院去看病,聽着都讓人油然而生敬意。

母親像一株飽經風霜的大樹,在默默地抵擋着暴風雨的侵襲,儘管枝葉受傷,全身發抖,卻始終不肯倒下,頑強地生活着。

跨越新世紀的新千年,我也實現了人生的新跨越,調到了“魯南明珠”——蔣莊煤礦工作,告別了單身,平庸而快樂地生活着,不覺年過不惑。母親的身體卻時好時壞,每年都要住院治療一段時間。她常常唸叨的事情是當年一起去看病的那四位姐妹早已都不在人間了。

20xx年的母親節,我們在醫院裏陪着母親一起度過。這天的朋友圈裏,有許多人在發着感恩母親的話、文章和詩歌,還有人發了一些自己抄心經為母親祈福的照片。回首看看可憐的老母親,鼻子上插了氧氣管,靜默地躺在病牀上,心中百感交集:拿出自己的實際行動,陪一下你或衰老或年輕、或病痛或安康的母親吧,這比發什麼文章,抄一百份的佛經更有實效啊!大姐將節日蛋糕擺在母親面前,小姐為母親梳好頭髮,我用手機拍下這一瞬間,配上“八旬的老母親今天快樂嗎?”的文字就發到了朋友圈裏。始料未及的是,有二十多年未聯繫的同學竟因為這條微信輾轉到了醫院去看望母親,我在深深感動的同時,不免想:這難道不是人類最崇高的感情——對母愛的景仰和膜拜嗎?

這一年裏,母親的身體時好時壞。我鼓勵母親:“媽,二胎政策放開了,你要好好養好身子,將來好看孫子。”母親滿臉笑紋:“你不是説要給我生百十個孫子嗎?現在兩個還沒有生出來呢!”

蔣莊煤礦接管岱莊礦,我也隨之轉入岱莊礦工作。由於人少,任務重,常常加班。妻子懷孕反應嚴重,我必須抽出時間來陪她去醫院檢查,照顧好她,對母親的關照自然就少了許多。沒想到母親一年裏竟五次住進了醫院,兩次摔得骨裂。身體明顯不如往昔,脾氣也變得大了起來,不高興時就罵人。陽光總在風雨後。克服了種種困難,我中年又添一子。母親樂得合不攏嘴,直誇自己命好。她心情高興,在屋裏坐也坐不住,老是想去給別人幫忙,一不小心腳下一滑,摔裂了胯骨,頓時不能行動,只得卧牀靜養。

福禍相生的現實,不得不接受。

今年的春天,母親又住進了醫院,手腳浮腫,上氣不接下氣,24小時吸氧之外,還用上了呼吸機。過了幾天,她忽然不吃也不喝了,臉上沒有一點笑容。説,我還是走了好,免得拖累你們這些孩子。任誰勸也不聽。姐妹們陪在旁邊流着淚説,媽,你不吃?我們也不吃!母親冷冷的説,不吃就餓着,我顧不了了,我誰也不疼了。連她向來最疼愛的孫子——霖霖哭着求她吃飯,她也不理不睬。主治醫生悄悄拉我到外邊,對我説,有些長期的病人就是這樣的,為了不拖累兒女,顯出人類崇高的愛——絕食。這真是偉大的母親!

眼見母親一天比一天憔悴,我的痛苦無以復加。難道,這將是我陪伴母親的最後時光嗎?母子緣分終將結束嗎?眼睛有點潮濕了,隨即又幹了。不,不會的。我絕不信母親有輕生的念頭,這一定是她太愛自己的子女,才有了糊塗的想法。

我向管理精細嚴明的單位請了半天假,到醫院來陪護。連續六天不吃不喝、僅靠着輸液來維持生命的母親已奄奄一息,目光遲滯,時常直愣愣的盯着一個地方。緊緊握住她乾枯的手,再也忍不住的淚雨線般的流下來。伏在牀邊,我嚎啕大哭:媽呀,你這幾天不吃也不喝,到底是什麼原因啊?是兒子不孝還是閨女不孝啊?是兒子做的不好?還是閨女做的不好?!別管是誰做的不好,都是你的孩子,你説你罵你打呀!你這樣不吃不喝的,如果真的離開了我們,將來我們如何面對自己的兒女呀?你七個兒女最小的都已經40多歲了,就沒有一個讓你牽掛的嗎?難道將來我們要對孩子們説,你奶奶是餓死的,不是病死的。這讓我們以後怎麼做人啊,我們怎麼能夠教育好自己的孩子呢?我們怎麼面對親戚朋友呢?我們在社會上都抬不起頭來,人們都會指着我們的脊樑骨:“看吧,那個不孝順的人,連自己的母親都活活餓死了呢?”

鬱積的淚滾滾而出,許久沒有痛痛快快地哭一場了。護士、主治醫師都被驚動了,他們紛紛跑過來詢問、探看。

我已説不出話來,甚至喘不過氣,只能大口吐濁氣,抽噎着。淚水滴在母親的手上,臉上。慢慢的,母親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她的手抖動的更厲害了,眼睛裏彷彿有淚光。終於,她發出了“我吃飯”的模糊聲音……。

母親又康復了,這是她堅強的心念所至。

今年的5月12日,我和姐姐們一起陪母親吃晚飯。在大姐一家人的照顧下,母親與出院時判若兩人,她樂呵呵的與我們説着話,我卻覺得她時不時的有點迷糊了。

微信圈裏的文友們正在熱議,要過中國的母親節不過外國的母親節。我不僅好笑,我們怎麼從盲目的崇洋媚外,又變成一味排外了?我們怎麼就沒有文化自信了呢?沒有中華母親節,難道就不能借外國母親節來臨之際,表達對母親的祝福,對母親的愛嗎?母親對孩子的愛,子女對母親的愛也分國界嗎?這難道不是人類所共有的人性嗎?我們現有的法定節日(三八節、五一節、六一節),就完全是中國本土的節日嗎?不管他們,我在朋友圈裏又發了一條微信“陪82歲的老孃吃頓飯”。沒想到,點讚的朋友空前火爆,刷爆了我的朋友圈。

把母親接回家裏繼續生活,我卻感覺到生命力正從她身上一點一點的消逝。她時常忘了一些事,有時象孩子一樣莫名生氣。

母親從參加工作就在煤礦,退休後仍生活在煤礦,她見證了棗莊礦務局的建設、發展、低谷和輝煌。

棗莊市因煤而興,棗礦人因煤而生。

棗礦集團的花甲誕辰已過,作為其前身的中興煤礦公司已到130歲的華誕。幾代靠礦吃飯的礦工們,除了感恩企業,我們還要感恩誰呢?是每一位質樸奉獻的礦工?!還是每一位微笑慈祥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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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籤: 美文 母親 礦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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