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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美文欣賞:有多少愛可以重來

散文美文欣賞:有多少愛可以重來

這是一座保存完好的南宋越州私家花園,江南著名園林,在今紹興城內。它的名字叫沈園。

散文美文欣賞:有多少愛可以重來

亭台樓閣,荷花魚池,小橋流水,假山林蔭,花木扶疏,蝶飛燕舞,梅影點點,垂柳依依……。這般富有浪漫温馨和詩情畫意的所在,是卿卿我我談情説愛的好去處。這裏,註定會有動人的愛情故事發生。

我緩步走過傷心橋,來到觀魚賞荷的葫蘆池邊。此池因形似葫蘆而得名,曾是陸游與唐琬相會的地方。

腦子一片空靈。陸游天籟般的詠歎從遙遠的天際緩緩傳入我的耳膜:“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低頭近望,翩若驚鴻的美人唐琬的倩影,彷彿真的映照在明鏡般的池面上。

陸游,這位南宋偉大的愛國詩人,一生賦詩作詞不計其數,存世的就有9300餘首左右。其中描寫愛情的極少。可就在這鳳毛麟角的愛情詩詞中,卻記下了他的愛情悲劇,反映了他的破碎婚姻,同時也表達了他對愛情的堅貞不渝。

最著名的,便是那闋千古絕唱《釵頭鳳》了。千百年來,有多少遊人曾為此躑躅沈園,流連忘返,甚至淚水漣漣,濕透衣襟。

每當紅情綠意、鳥語花香時節,沈園對外開放。青年陸游常到沈園吟詩讀書,每每此時,詩興大發。20歲時,風流倜儻、詩才橫溢的陸游與年輕美貌、温柔多情的表妹唐琬結為秦晉之好。結伴遊園,共賞春色,情意綿綿;陸游夜讀,唐琬添香,琴瑟甚和;夫君作詞,娘子應和,恩愛無比。

然而陸游的母親卻不喜歡這個兒媳婦。唐琬的禮孝温良並沒有讓婆婆動心。“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陸游禮部考試被黜,陸母把責任怪罪到唐琬身上,怪她沒有管住丈夫思想之“放任”,怪她使丈夫“惰於學”,甚至怪她不能為陸家生子傳後。最後,竟蠻不講理,硬是逼着陸游與唐琬離婚

數載伉儷情深,他怎麼開口向愛人説出休妻這樣絕情的話呢!平日裏放蕩不羈的陸詩人,面對母親封建禮教惡勢力的欺壓,此時也變得那樣的軟弱無助,不堪一擊。他低聲下氣向母親好言解釋,百般懇求。而當一切的一切都無法説服母親時,傷心欲絕的陸游只好瞞着母親,表面上把唐琬休歸孃家,暗地裏則在外面另租了一所房子,把唐琬安頓在那裏,私下去和心愛的人相會。

祕密暴露,棒打鴛鴦。事情無法隱瞞,也無法繼續,萬般無奈之下,陸游只好忍痛與唐琬分手。兩個可憐的人兒早已淚流滿面。那是怎樣的一種生離死別啊!

轉眼兩年過去。700多個日日夜夜,真是度日如年。陸游和唐琬都在痛苦中煎熬,掙扎,各自在心裏強烈地思念着對方。唐琬迫於父母之命,改嫁給了陸游表弟趙士程為妻,陸游則按母親之意娶蜀郡人王氏。兩人從此不再相見。

又是一個桃紅柳綠的春天,27歲的陸游再遊沈園,藉以排除久積心頭的鬱悶。陸游懷念着和唐琬在這裏度過的一段美好時光,觸景生情,感慨萬千。

當他徜徉在雕樑水榭與春翠柳綠之間,突然在園內的小橋邊與來沈園遊玩的唐琬及其丈夫趙士程偶遇。唐琬雖然已改嫁多年,但對陸游的舊情藕斷絲連,始終擺脱不掉對他的思念。今日重逢,似夢似幻,他們又驚又喜,又愁又怨。可是,春色依舊,物是人非,一個已為人夫,一個已為人婦,兩個曾經耳鬢廝磨的伴侶,近在咫尺卻再也無法走近。此時此刻,他們又能説些什麼呢,又怎好多説呢?!淡淡應酬幾句,便匆匆離開。

目送唐琬的背影消失在翠柳綠楊深處,望着園中彩蝶雙雙在花叢中翩躚起舞,池中魚兒對對在水中歡快嬉戲,陸游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唐琬將此事告訴了趙士程。趙士程也是個文雅灑脱之人,理解唐琬內心的感受,當下便按唐琬的意思,吩咐家僮給陸游送去一份酒餚去向他致意。陸游百感交集,萬箭穿心,把這杯苦酒一飲而盡,提起筆來,在一堵粉牆上題了一首悲痛欲絕、如泣如訴的詞。

千百年後的今天,我佇立在沈園的斷壁殘垣前,讀到了陸游這首原創於此的《釵頭鳳》:

紅酥手,黃騰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綿書難託。莫,莫,莫。

悲憤也好,追悔也罷,抑或痛苦中帶着絕望,可是,陸才子啊,誰叫你當年那麼軟弱屈服,放棄放手呢,這才釀成了今日這杯苦酒。一切都無可挽回了,一切都為之晚矣!

這首詞,深深觸動了唐琬的一腔愁緒,於是她飽含深情、極盡哀怨地和詞一首: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粧歡。瞞,瞞,瞞。

多麼傷感,多麼辛酸!從此之後,唐琬鬱鬱寡歡,積鬱成疾,不久便香消玉殞,魂飛天外。

沈園之會與唐琬之死,陸游哀傷萬分,抱恨終生。這一幕愛情悲劇,在陸游心底留下了不可平復的創傷。今生今世與昔日的伴侶再無緣相見,陸游只有通過一首首詩、一闕闕詞,述説自己滿腔道不盡的悔、訴不盡的情。之後的數十年裏,陸游先後8次憶詠沈園,追念唐琬,寫下首首哀婉深摯的愛情詩篇。直到84歲高齡,行將就木的陸游還一往情深地吟哦道:“沈家園裏花如錦,半是當年識放翁。也信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沈園,成了陸詩人心靈棲息的綠洲,成了他與愛侶唐琬的夢幻家園。

有些愛,如飛駒過隙,説來,就來了,不預約;説過,就過了,不停留。要它重來,談何容易。那就等吧,只有等了,如那首歌中唱道的,“等你一萬年”,今生等不來,就一直等下去,直到來世。但,來世畢竟太久遠,太虛無,太水月鏡花,太海市蜃樓。

愛到跟前,就一定要牢牢抓住,決不放手。陸游與唐琬的教訓,難道不值得後人汲取麼?

今日,在沈園入口處,端放着一方刻有“斷雲”兩字的大石。“斷雲”,諧音“斷緣”。此石中間斷開,但依依不願分離,它向世人訴説着陸游與唐琬的愛情悲劇。

陸游的一闋《釵頭鳳》成為千古名篇,沈園因此成為千古名園。代價是,陸游與唐琬,成為封建禮教的殉葬品,他們為此付出的,是一生一世的幸福愛情和美滿婚姻。

作者:肖大慶

公眾號:東方散文雜誌

標籤: 美文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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