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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人的播音與主持藝考自備稿件

感人的播音與主持藝考自備稿件

自備稿件是播音主持考試成功的關鍵之處,自備稿件的朗讀要真實、真誠、真摯、生活化。這是語言表達要遵循的優先原則。虛假造作是表演的大敵,也是朗誦的大敵。要掌握朗讀技巧,首先要選擇合適自己的稿件。那麼 今天小編為大家帶來的守於播音與主持自備稿件的範文,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

感人的播音與主持藝考自備稿件

【播音與主持自備稿件】一

六王畢,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壓三百餘里,隔離天日。驪山北構而西折,直走咸陽。二川溶溶,流入宮牆。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勢,鈎心鬥角。盤盤焉,囷囷焉,蜂房水渦,矗不知其幾千萬落。長橋卧波,未云何龍?複道行空,不霽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東。歌台暖響,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風雨悽悽。一日之內,一宮之間,而氣候不齊。

妃嬪媵嬙,王子皇孫,辭樓下殿,輦來於秦,朝歌夜弦,為秦宮人。明星熒熒,開粧鏡也;綠雲擾擾,梳曉鬟也;渭流漲膩,棄脂水也;煙斜霧橫,焚椒蘭也。雷霆乍驚,宮車過也;轆轆遠聽,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盡態極妍,縵立遠視,而望幸焉。有不見者,三十六年。燕趙之收藏,韓魏之經營,齊楚之精英,幾世幾年,剽掠其人,倚疊如山。一旦不能有,輸來其間。鼎鐺玉石,金塊珠礫,棄擲邐迤,秦人視之,亦不甚惜。

嗟乎!一人之心,千萬人之心也。秦愛紛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使負棟之柱,多於南畝之農夫;架樑之椽,多於機上之工女;釘頭磷磷,多於在庾之粟粒;瓦縫參差,多於周身之帛縷;直欄橫檻,多於九土之躇;管絃嘔啞,多於市人之言語。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獨夫之心,日益驕固。戍卒叫,函谷舉,楚人一炬,可憐焦土!

嗚呼!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國各愛其人,則足以拒秦;使秦復愛六國之人,則遞三世可至萬世而為君,誰得而族滅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鑑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

背景介紹:當時的唐王朝政治腐敗,階級矛盾異常尖鋭,藩鎮跋扈,吐番、南詔、回鶻等紛紛入侵,更加重了人民的痛苦,大唐帝國,已處於崩潰的前夕。杜牧針對這種形勢,極力主張內平藩鎮,加強統一,外御侵略,鞏固國防。為了實現這些理想,他希望當時的統治者勵精圖治、富民強兵,而事實恰恰和他的願望相反……

【播音與主持自備稿件】二

維也納森林邊緣有條小路,它緊挨着貝多芬的一處故居,據説貝多芬曾經常在這小路上散步,那首著名的《田園交響曲》還是從這裏獲得靈感的呢。這小路就被稱做“貝多芬小道”。它是維也納的老人常來散步的地方。自然也時時能碰到那種老婦人。

這條彎彎曲曲柔軟的鄉間小道,一邊是花簇擁着尖頂木屋,一邊是潺潺清溪。走在這道上,真有種別樣的清新與輕靈。從樹間篩下的光斑,在地上微微晃動;偶爾一絲風兒,帶着這種或那種花的氣味;路邊溪水的聲響,忽輕忽重,忽而含糊……尤其那些不知名的鳥兒,在房頂、在天上、在樹葉間,一呼一答,或發出一長串鈴兒般的鳴唱。一些不成形的音樂片斷若有若無地閃動,美的精靈出現了。瞧,那漫步走過來的老婦人忽地停住腳步,引頸側耳,怎麼,她聽見了貝多芬遺落在這裏的幾個音節?你再看她,原先吶板一掃而空,她爍爍的目光告訴你,她的靈魂已然不可遏止地浪漫起來!

這是個多有趣的民族!它叫你明白,行為的浪漫不過是表面的波瀾;真正的浪漫是靈魂的浪漫。它來自音樂,因為一切藝術都是靈魂的成果,而守矩的靈魂不會產生偉大的藝術。

【播音與主持自備稿件】三

如果讓我寫一本小説,以北平作背景,我不至於害怕,因為我可以撿着我知道的寫,而躲開我所不知道的。讓我單擺浮擱地講一套北平,我沒辦法

北平的地方那麼大,事情那麼多,我知道的真的太少了,雖然我生在那裏,一直到廿七歲才離開。以名勝説,我沒到過陶然亭,這多可笑!以此類推,我所知道的那點只是“我的北平”,而我的北平大概等於牛的一毛。

可是,我真愛北平。這個愛幾乎是要説而説不出的。我愛我的母親。怎樣愛?我説不出。在我想作一件討她老人家喜歡的事情的時候,我獨自微微地笑着;在我想到她的健康而不放心的時候,我欲落淚。言語是不夠表現我的心情的,只有獨自微笑或落淚才足以把內心揭露在

外面一些來。我之愛北平也近乎這個。

誇獎這個古城的某一點是容易的,可是那就把北平看得太小了。我所愛的北平不是枝枝節節的一些什麼,而是整個兒與我的心靈相黏合的一段歷史,一大塊地方,多少風景名勝,從雨後什剎海的蜻蜓一直到我夢裏的玉泉山的塔影,都積湊到一塊,每一小的事件中有個我,我

的每一思念中有個北平,這隻有説不出而已。

真願成為詩人,把一切好聽好看的字都浸在自己的心血裏,像杜鵑似的啼出北平的俊偉。啊!我不是詩人!我將永遠道不出我的愛,一種象由音樂與圖畫所引起的愛。這不但始負了北平,也對不住我自己,因為我的最初的知識與印象都得自北平,它是在我的血裏,我的性

格與脾氣裏有許多地方是這古城所賜給的。我不能愛上海與天津,因為我心中有個北平。可是我説不出來!

倫敦、巴黎、羅馬與堪司坦丁堡,曾被稱為歐洲的四大“歷史的都城”。

我知道一些倫敦的情形;巴黎與羅馬只是到過而已;堪司坦丁堡根本沒有去過。就倫敦、巴黎、羅馬來説,巴黎更近似北平——雖然“近似”兩字要拉扯得很遠——不過,假使讓我“家住巴黎”,我一定會和沒有家一樣的感到寂苦。巴黎,據我看,還太熱鬧。自然,那裏也

有空曠靜寂的地方,可是又未免太曠;不象北平那樣既複雜又有個邊際,使我能摸着——那長着紅酸棗的老城牆!面向着積水灘,背後是城牆,坐在石上看水中的小蝌蚪或葦葉上的嫩蜻蜓,我可以快樂的坐一天,心中完全安適,無所求也無可怕,像小兒安睡在搖籃裏。

是的,北平也有熱鬧的地方,但是它和太極拳相似,動中有靜。巴黎有許多地方使人疲乏,所以咖啡與酒是必要的,以便刺激;在北平,有温和的香片茶就夠了。

論説巴黎的佈置已比倫敦羅馬勻調的多了,可是比上北平還差點事兒。北平在人為之中顯出自然,幾乎是什麼地方既不擠得慌,又不太僻靜:最小的衚衕裏的房子也有院子與樹;最空曠的地方也離買賣街與住宅區不遠。這種分配法可以算——在我的經驗中——天下第一了。

北平的好處不在處處設備得完全,而在它處處有空兒,可以使人自由地喘氣;不在有好些美麗的建築,而在建築的四圍都有空閒的地方,使它們成為美景。每一個城樓,每一個牌樓,都可以從老遠就看見。況且在街上還可以看見北山與西山呢!

好學的、愛古物的人們自然喜歡北平,因為這裏書多古物多。我不好學,也沒錢買古物。對於物質上,我卻喜愛北平的花多菜多果子多。花草是種費錢的玩藝,可是此地的“草花兒”很便宜,而且家家有院子,可以花不多的錢而種一院子花,即使算不了什麼,可是到底可愛

呀。牆上的牽牛,牆根的靠山竹與草茉莉,是多麼省錢省事而也足以招來蝴蝶呀!

至於青菜、白菜、扁豆、毛豆角、黃瓜、菠菜等等,大多數是直接由城外擔來而送到家門口的。雨後,韭菜葉上還往往帶着雨時濺起的泥點。青菜攤上的紅紅綠綠幾乎有詩似的美麗。果子有不少是由西山與北山來的,西山的沙果、海棠,北山的黑棗、柿子,進了城還帶着一

層白霜兒呀!哼,美國的橘子包着紙;遇到北平的帶霜兒的玉李,還不愧殺!

是的,北平是個都城,而能有好多自己產生的花、菜、水果,這就使人更接近了自然。從它裏面説,它沒有象倫敦的那些成天冒煙的工廠;從外面説,它緊連着園林、菜圃與農村。採菊東籬下,在這裏,確是可以悠然見南山的;大概把“南”字變個“西”或“北”,也沒有

多少了不得的吧。象我這樣一個貧寒的人,或者只有在北平能享受一點清福了。

好,不再説了吧;要落淚了,真想念北平呀!

【播音與主持自備稿件】四

你愛的不是他這個人本身,而是戀愛的感覺,你需要有一種戀愛的味道戀愛的氣息戀愛的熱鬧充斥你年輕的生命過程,消耗你過剩的精力。來自周國平,有時候愛是一種錯覺。

你翻閲他的人生履歷,追尋着他的足跡,感受着他的喜怒哀樂,併為着他的開心而開心,為着他的憂鬱而憂鬱。

你以為這就是愛了。

你讀他的文字,欣賞着他的才氣,喜歡聽他的言談歡笑,喜歡貼近他的感覺,甚至為着他願意與你説話,而欣喜異常。

你以為這就是愛了。

你對自己説你是願意做他的新娘的,願意與他攜手百年,願意為他置一處温暖的家,讓他從此不再漂泊,願意為他生兒育女共享天倫。

你以為這就是愛了。

不可否認,你的確對他動情動心了。

只是,某一天,當他離你而去,最開初,你有過思念,有過失落,甚至有過惆悵與痛楚。但是,隨後的日子,你忘記得很快。另一處風景闖入你的視野,代替了先前所有的思念,你覺得相形之下,你更愛眼前的風景。

你欣賞着眼前這個他,喜歡着眼前這個他,並時常幻想着與這個他共結連理。亦如當初對先前的他,感覺是驚人的相似。

這個時候,偶爾想起先前的他,你只是笑笑,笑自己當初的幼稚與天真,你説,那不是愛,那只是自己給自己編織的情網,你喜歡垂釣愛情,釣的是自己的感覺和自己的血肉。

可是,你又如何把握眼前這一份感覺,就真的是愛了呢?

或許,你喜歡的只是他頭上的光環,喜歡的只是打敗身邊那些仰慕者的感覺。

因為年輕,你耐不住寂寞;因為年輕,你爭強好勝;因了年輕,你酷愛着征服。你用征服男人,來見證着你的魅力;征服男人,也帶給你作女人的快樂。

正如某人所説,你愛的不是他這個人本身,而是戀愛的感覺,你需要有一種戀愛的味道戀愛的氣息戀愛的熱鬧充斥你年輕的生命過程,消耗你過剩的精力。因此,你不斷的製造着愛的對象,製造着愛的感覺,你愛着愛他的感覺,愛着想念他的味道,愛着為他寫情書的激動,同時還愛着被他冷落被他粗暴的教訓的酸澀,愛着因為他喜歡眾多女人和眾多女人喜歡他而引發的醋味。你沉迷在這種愛的痛快之中,無法自拔。

這,其實是愛的錯覺。

愛的錯覺,讓你忽略了一樣,最現實的一樣,那便是與他真實相守一輩子,那些平平淡淡歲月裏,柴米油鹽的瑣碎;那些風霜雪雨來臨時,生命要承受的刀光劍影。對這些,你沒有想過,或許你想過,卻只是輕描淡寫的以為那很簡單。

在你看來,有愛就夠了。

可是,有愛是絕對不夠的。紙上談兵似的戀情,無異於畫餅充飢;只沉浸在甜言蜜語中的戀情,是經不起時間和霜雪考驗的。

愛的錯覺是一場愛的作秀,在某個時候,會切割青春,會搗碎你美好的理想,然後把灰暗的色澤塗抹在你生命的天空,以至於影響到你以後的愛情觀價值觀人生。更有甚者,你或許還會把這種錯覺變成一把利刃,在你自以為愛着的人身上,留下深深的創口。是的,愛的錯覺往往在你的愛沒有得到你渴望得到的迴應時,變成怨恨,既而在某一段時間,那個你自以為深愛的人,會淪為你詛咒的對象。大凡成不了戀人,便成為仇敵,都是愛的錯覺下的畸形產物。

愛源於一種感覺,這感覺有些像海市蜃樓,美則美已,卻太虛幻。是的,説愛是很容易的事情,寫一封情書也不是很難,作出一個愛的口頭承諾也僅僅是開出一張空頭支票。或許你精於的其實只是戀愛的技巧,你自以為成熟的只是將愛寫成詞,譜成曲,然後非常張揚的放聲歌唱。可是,你是否知道,愛的過程卻是長久的跋涉,除了花前月下,除了卿卿我我,除了肌膚上的親吻愛撫,還有義務、責任,那些東西看起來一點兒也不浪漫,甚至是沉重的,卻需要你付出畢生的精力;你是否知道,最真實動人的情書,不是寫在紙上,不是唱在嘴裏,卻是付印在你每天為你和他組合的那個家的操勞之中。因此,真正的戀愛,是從組合了家才開始的,開初的一切,都只是愛的序幕,厚實而精彩的內容,在以後的章節。

那麼,當你以為自己愛了的時候,不妨讓自己暫時的遠離,把心裏升騰的愛火人為的滅一滅,然後重新打量你自以為愛着的對象,看看自己是不是具有足夠懂得他的能力,至少是不是願意努力的去了解他、理解他,並始終欣賞着他。然後,你還需把他所有的優點全部拋開,只看他的缺點,並儘可能放大他的缺點,再問問自己,你能不能夠包容?在今後的歲月裏,你會不會因了他的這些缺點不僅沒有改變,反而膨漲,而輕易的離棄?你是否願意無論貧富、疾病、環境惡劣、人生失意失利,都一心一意忠貞不渝地愛護他,在人生的旅程中永遠與他心心相印相依相偎,直至白頭偕老?

【播音與主持自備稿件】五

所謂舊上海,是指抗日戰爭以前的上海。那時上海除閘北和南市之外,都是租界。洋涇浜(愛多亞路,即今延安路)以北是英租界,以南是法租界,虹口一帶是日租界。租界上有好幾路電車,都是外國人辦的。中國人辦的只有南市一路,繞城牆走,叫做華商電車。租界上乘電車,要懂得竅門,否則就被弄得莫名其妙。賣票人要揩油,其方法是這樣:

譬如你要乘五站路,上車時給賣票人五分錢,他收了錢,暫時不給你票。等到過了兩站,才給你一張三分的票,關照你:“第三站上車!”初次乘電車的人就莫名其妙,心想:我明明是第一站上車的,你怎麼説我第三站上車?原來他已經揩了兩分錢的油。如果你向他論理,他就堂皇地説:“大家是中國人,不要讓利權外溢呀!”他用此法揩油,眼睛不絕地望着車窗外,看有無查票人上來。因為一經查出,一分錢要罰一百分。他們稱查票人為“赤佬”。赤佬也是中國人,但是忠於洋商的。他查出一賣票人揩油,立刻記錄了他帽子上的號碼,回廠去扣他的工資。有一鄉親初次到上海,有一天我陪她乘電車,買五分錢票子,只給兩分錢的。正好一個赤佬上車,問這鄉親哪裏上車的,她直説出來,賣票人向她眨眼睛。她又説:“你在眨眼睛!”赤佬聽見了,就抄了賣票人帽上的號碼。

那時候上海沒有三輪車,只有黃包車。黃包車只能坐一人,由車伕拉着步行,和從前的抬轎相似。黃包車有“大英照會”和“小照會”兩種。小照會的只能在中國地界行走,不得進租界。大英照會的則可在全上海自由通行。這種工人實在是最苦的。因為略犯交通規則,就要吃路警毆打。英租界的路警都是印度人,紅布包頭,人都喊他們“紅頭阿三”。法租界的都是安南人,頭戴笠子。這些都是黃包車伕的對頭,常常給黃包車伕吃“外國火腿”和“五枝雪茄煙”,就是踢一腳,一個耳光。外國人喝醉了酒開汽車,橫衝直撞,不顧一切。最吃苦的是黃包車伕。因為他負擔重,不易趨避,往往被汽車撞倒。我曾親眼看見過外國人汽車撞殺黃包車伕,從此不敢在租界上坐黃包車。

舊上海社會生活之險惡,是到處聞名的。我沒有到過上海之前,就聽人説:上海“打呵欠割舌頭”。就是説,你張開嘴巴來打個呵欠,舌頭就被人割去。這是極言社會上壞人之多,非萬分提高警惕不可。我曾經聽人説:有一人在馬路上走,看見一個三四歲的孩子跌了一交,沒人照管,哇哇地哭。此人良心很好,連忙扶他起來,替他揩眼淚,問他家在哪裏,想送他回去。忽然一個女人走來,摟住孩子,在他手上一摸,説:“你的金百鎖哪裏去了!”就拉住那人,咬定是他偷的,定要他賠償。……是否真有此事,不得而知。總之,人心之險惡可想而知。

扒手是上海的名產。電車中,馬路上,到處可以看到“謹防扒手”的標語。住在鄉下的人大意慣了,初到上海,往往被扒。我也有一次幾乎被扒:我帶了兩個孩子,在霞飛路阿爾培路口(即今淮海中路陝西南路口)等電車,先向煙紙店兑一塊錢,錢包裏有一疊鈔票露了白。電車到了,我把兩個孩子先推上車,自己跟着上去,忽覺一隻手伸入了我的衣袋裏。我用手臂夾住這隻手,那人就被我拖上車子。我連忙向車子裏面走,坐了下來,不敢回頭去看。電車一到站,此人立刻下車,我偷眼一看,但見其人滿臉橫肉,迅速地擠入人叢中,不見了。我這種對付辦法,是老上海的人教我的:你碰到扒手,但求避免損失,切不可注意看他。否則,他以為你要捉他,定要請你“吃生活”,即跟住你,把你打一頓,或請你吃一刀。

我住在上海多年,只受過這一次虛驚,不曾損失。有一次,和一朋友坐黃包車在南京路上走,忽然弄堂裏走出一個人來,把這朋友的銅盆帽搶走。這朋友喊停車捉賊,那賊早已不知去向了。這頂帽子是新買的,值好幾塊錢呢。又有一次,冬天,一個朋友從鄉下出來,寄住在我們學校裏。有一天晚上,他看戲回來,身上的皮袍子和絲綿襖都沒有了,凍得要死。這叫做“剝豬玀”。那搶帽子叫做“拋頂宮”。

妓女是上海的又一名產。我不曾嫖過妓女,詳情全然不知,但聽説妓女有“長三”、“幺二”、“野雞”等類。長三是高等的,野雞是下等的。她們都集中在四馬路一帶。門口掛着玻璃燈,上面寫着“林黛玉”、“薛寶釵”等字。野雞則由鴇母伴着,到馬路上來拉客。

四馬路路一帶,傍晚時光,野雞成羣而出,站在馬路旁邊,物色行人。她們拉住了一個客人,拉進門去,定要他住宿;如果客人不肯住,只要摸出一塊錢來送她,她就放你。這叫做“兩腳進門,一塊出袋”。

我想見識見識,有一天傍晚約了三四個朋友,成羣結隊,走到路口,但見那些野雞,油頭粉面,奇裝異服,向人撒嬌賣俏,竟是一羣魑魅魍魎,教人害怕。然而竟有那些逐臭之夫,願意被拉進去度夜。這叫做“打野雞”。有一次,我在四馬路上走,耳邊聽見輕輕的聲音:“阿拉姑娘自家身體,自家房子……”回頭一看,是一個男子。我快步逃避,他也不追趕。據説這種男子叫做“王八”,是替妓女服務的,但不知是哪一種妓女。總之,四馬路是妓女的世界。潔身自好的人,最好不要去。但到四馬路青蓮閣去吃茶看妓女,倒是安全的。

她們都有老鴇伴着,走上樓來,看見有女客陪着吃茶的,白她一眼,表示醋意;看見單身男子坐着吃茶,就去奉陪,同他説長道短,目的是拉生意。

上海的遊戲場,又是一種烏煙瘴氣的地方。當時上海有四個遊戲場,大的兩個:大世界、新世界;小的兩個:花世界、小世界。大世界最為著名。出兩角錢買一張門票,就可從正午玩到夜半。一進門就是“哈哈鏡”,許多凹凸不平的鏡子,照見人的身體,有時長得象絲瓜,有時扁得象螃蟹,有時頭腳顛倒,有時左右分裂……沒有一人不哈哈大笑。裏面花樣繁多:有京劇場、越劇場、滬劇場、評彈場……有放電影,變戲法,轉大輪盤,坐飛船,摸彩,猜謎,還有各種飲食店,還有屋頂花園。總之,應有盡有。鄉下出來的人,把遊戲場看作桃源仙境。我曾經進去玩過幾次,但是後來不敢再去了。為的是怕熱手巾。這裏面到處有拴着白圍裙的人,手裏託着一個大盤子,盤子裏盛着許多絞緊的熱手巾,逢人送一個,硬要他揩,揩過之後,收他一個銅板。有的人拿了這熱手巾,先擤一下鼻涕,然後揩面孔,揩項頸,揩上身,然後挖開褲帶來揩腰部,恨不得連屁股也揩到。他儘量地利用了這一個銅板。那人收回揩過的手巾,丟在一隻桶裏,用熱水一衝,再絞起來,盛在盤子裏,再去到處分送,換取銅板。

這些熱手巾裏含有眾人的鼻涕、眼污、唾沫和汗水,彷彿複合維生素。我努力避免熱手巾,然而不行。因為到處都有,走廊裏也有,屋頂花園裏也有。不得已時,我就送他一個銅板,快步逃開。這熱手巾使我不敢再進遊戲場去。我由此聯想到西湖上莊子裏的茶盤:坐西湖船遊玩,船家一定引導你去玩莊子。劉莊、宋莊、高莊、蔣莊、唐莊,裏面樓台亭閣,各盡其美。然而你一進莊子,就有人拿茶盤來要你請坐喝茶。茶錢起碼兩角。如果你坐下來喝,他又端出糕果盤來,請用點心。如果你吃了他一粒花生米,就起碼得送他四角。每個莊子如此,遊客實在吃不消。如果每處吃茶,這茶錢要比船錢貴得多。於是只得看見茶盤就逃。

然而那人在後面喊:“客人,茶泡好了!”你逃得快,他就在後面罵人。真是大殺風景!所以我們遊慣西湖的人,都怕進莊子去。最好是在白堤、蘇堤上的長椅子上閒坐,看看湖光山色,或者到平湖秋月等處吃碗茶,倒很太平安樂。

且説上海的遊戲場中,扒手和拐騙別開生面,與眾不同。

有一個冬天晚上,我偶然陪朋友到大世界遊覽,曾親眼看到一幕。有一個場子裏變戲法,許多人打着圈子觀看。戲法變完,大家走散的時候,有一個人驚喊起來,原來他的花緞面子灰鼠皮袍子,後面已被剪去一大塊。此人身軀高大,袍子又長又寬,被剪去的一塊足有二三尺見方,花緞和毛皮都很值錢。這個人屁股頭空蕩蕩地走出遊戲場去,後面一片笑聲送他。這景象至今還能出現在我眼前。

我的母親從鄉下來。有一天我陪她到遊戲場去玩。看見有一個摸彩的攤子,前面有一長凳,我們就在凳上坐着休息一下。看見有一個人走來摸彩,出一角錢,向筒子裏摸出一張牌子來:“熱水瓶一個。”此人就捧着一個嶄新的熱水瓶,笑嘻嘻地走了。隨後又有一個人來,也出一角錢,摸得一隻搪瓷面盆,也笑嘻嘻地走了。我母親看得眼熱,也去摸彩。第一摸,一粒糖;第二摸,一塊餅乾;第三摸,又是一粒糖。三角錢換得了兩粒糖和一塊餅乾,我們就走了。後來,我們兜了一個圈子,又從這攤子面前走過。我看見剛才摸得熱水瓶和麪盆的那兩個人,坐在裏面談笑呢。

當年的上海,外國人稱之為“冒險家的樂園”,其內容可想而知。以上我所記述,真不過是皮毛的皮毛而已。我又想起了一個巧妙的騙局,用以結束我這篇記事吧:三馬路廣西路附近,有兩家專賣梨膏的店,貼鄰而居,店名都叫做“天曉得”。裏面各掛着一軸大畫,畫着一隻大烏龜。這兩爿店是兄弟兩人所開。他們的父親發明梨膏,説是化痰止咳的良藥,銷售甚廣,獲利頗豐。父親死後,兄弟兩人爭奪這爿老店,都説父親的祕方是傳授給我的。爭執不休,向上海縣告狀。官不能斷。兄弟二人就到城隍廟發誓:“誰説謊誰是烏龜!是真是假天曉得!”於是各人各開一爿店,店名“天曉得”,裏面各掛一幅烏龜。上海各報都登載此事,鬧得遠近聞名。全國各埠都來批發這梨膏。

外路人到上海,一定要買兩瓶梨膏回去。兄弟二人的生意興旺,財源茂盛,都變成富翁了。這兄弟二人打官司,跪城隍廟,表面看來是仇敵,但實際上非常和睦。他們巧妙地想出這騙局來,推銷他們的商品,果然大家發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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