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萬佳範文網 >

講話稿 >科教文衞講話稿 >

大學校長離職講話

大學校長離職講話

校長作為學校的管理者和領導者,是辦好教育的關鍵性人物。下面就是本站小編給大家整理的大學校長離職講話,僅供參考。

大學校長離職講話
大學校長離職講話(一):

親愛的同學們:

今天,共有1318名同學獲得博士、碩士學位。首先,我代表學校,向同學們奮力拼搏完成學業表示祝賀!同時,向悉心指導你們的老師、辛勤培育你們的家人和一路支持你們的親友,致以誠摯的敬意和衷心的感謝!

最近我一直在思考,在今天這個場合,給大家講點什麼。大家知道,在過去幾次畢業典禮上,我曾經講過理想、擔當、良知、敬畏等這樣一些關於價值信念的話題,勉勵同學們在實現自我價值和履行家庭責任的同時,肩負起推動國家富強、民族復興、人類文明進步的時代重任。這既是對同學們提出的一些做人做事方面的希望,也是我自己經歷中的一些感悟和體會。今天,我想和大家交流的話題是:選擇與堅持。前不久,我在台灣訪問的時候見到一本書,書名叫《Outliers》,書的內容與去年全校教育工作討論會的主題很吻合,我就買了下來,在回北京的路上很快讀完了。書中講了很多故事來説明社會環境、機遇對一個人成功的重要作用。不過,我從這些故事中得到了一些新的不同的感受和啟示,在此與大家分享。

第一是從現在做起,從小事做起,不要怨天尤人。這本書講到加拿大冰球國家隊的故事,作者發現在這些國家隊選手中有一個規律性現象——他們大部分人都出生在1、2月份,很少有在年底出生的。之所以出現這種現象,是因為在加拿大這個冰球運動狂熱的國家,教練們會挑選9到10歲的小選手組成“巡迴賽小組”,而分組的時間界線恰好是1月1日,換句話説,1月1日到當年12月31日之間出生的球員會被分在一組。對10來歲的孩子來説,幾個月的年齡差距還是很明顯的,那些大月份出生的小孩發育更成熟,更容易在同組競爭中勝出。而一個小選手一旦被選中,他將擁有更好的教練、更出色的隊友、參加更多的比賽。久而久之,這些孩子的成績會越來越好,其中最優秀的一部分人就進入到國家隊。大月份出生的運動員從一開始幸運地獲得了那些微小的機會,並通過努力逐漸把這些機會累積成自己的優勢,最終成為國家隊選手。這個規律不僅存在於加拿大冰球運動中,在美國的棒球運動、歐洲的足球運動甚至在學校教育中也有類似現象。

這告訴我們,每件事情的起步階段都很重要,不要因為事情小就忽視它,不要因為是剛開始就不認真去做。同學們,你們離開學校後,身邊的每一件小事都可能是積累未來發展優勢的那個機會。希望大家邁好這走向社會的第一步,從小事做起,從現在做起,從身邊的一點一滴做起,把自己的成長融入到國家發展、社會進步的洪流中,即使遇到了困難和挫折,也決不要消極悲觀、怨天尤人。這是我想説的第一點體會。

第二是要長期堅持,全心投入,不要輕易放棄。大家在學校時有不少觀看高水平演出的機會。當我們陶醉於婉轉悠揚的樂曲時,經常會讚歎演奏者的高超技巧,並可能會將此歸功於他們的非凡天賦。《Outliers》這本書卻講了另外一個發現:無論是小提琴還是鋼琴專業的學生,他們從5歲左右開始學琴,到20歲時,那些具有成為世界級獨奏家潛質的學生都至少練習了10000小時,那些被認為比較優秀的學生累計練習了8000小時,而那些被認為將來只能成為一名音樂輔導老師的學生只練習了4000小時。這就是所謂的“10000小時法則”,如果一個人的技能要達到世界水準,他(她)的練習時間通常需要超過10000小時。這個法則也應驗在我們熟知的很多著名人士身上。

比如,比爾•蓋茨就幾乎把自己的青少年時光都用在了計算機程序開發上。從1968年他上七年級開始,到大二退學創辦微軟公司,這期間蓋茨持續編程有7年時間,遠遠超過10000小時,據説當時世界上有蓋茨這樣經歷的人不超過50個。因此,當1975年個人計算機開始進入家庭時代的黎明時刻,能佔據最有利的位置去擁抱第一縷曙光的人,自然非“蓋茨”們莫屬。前不久,Facebook創始人扎克伯格來清華演講,我問了他一個問題——對於創業者來説,什麼最重要?他不假思索地回答,“不要放棄”。我們的古人也説,行百里者半九十。做一件事情,只有持之以恆地堅持下去,你才能從中產生對事物的深刻理解和認識,獲得與眾不同的感悟和洞察,這是一個人成長不可或缺的重要過程。沒有這樣的積累,即便機會到了你的面前,也很難能把握住。所以,平庸與卓越之間的差別,不在於天賦,而在於長期的堅持、持續的投入。這是我想告訴大家的第二點體會。

我要説的第三點是,要懂得取捨,有所不為,不要被眼前利益所誘惑。去年下半年,蘋果公司首席執行官蒂姆•庫克在清華有一個對話活動。當被問到“在過去3年中哪些是你做的最困難的決策”時,庫克回答説,最難的是“決定不做什麼”。因為蘋果公司有太多偉大的、令人興奮的想法。他又被問到,是不是要從好的想法中選擇最好的想法,去掉次好的想法?令人驚訝的是,庫克説,我們所有的想法都是最好的想法,但蘋果公司只能選擇其中一種,並努力把它做到極致,其他的都會果斷放棄。同學們,人的成長就是一個不斷選擇的過程,對優秀的人而言,選擇更是人生中面臨的最大挑戰。今天你們走向社會,將面臨各種各樣的機遇、誘惑,也會遇到很多的挑戰、挫折。每當這時候,你都是在回答與“選擇”相關的問題。我希望大家,無論面對機會還是挑戰,都能有捨棄的胸懷和勇氣,都能從國家利益出發、從大眾福祉出發,選擇最有價值的事情,專心專注地做下去,在服務國家、奉獻社會的事業中讓自己從優秀走向更加優秀。

同學們,剛才我講的是自己從很多人、很多事中得到的三點感悟。當然,即使大家做到了這三點,也未必一定能獲得你所期望的結果。剛才童之磊校友就講到他從20xx年創業至今,所經歷的多次挫折和失敗。但我相信,只要做到了從小事做起,從現在做起,持之以恆,勇於捨棄,你們就會從自己的每一次經歷中收穫對成功與失敗更為深刻的理解。那時候,世界依然屬於你,創造精彩人生的空間依然為你敞開。正如敬愛的朱鎔基學長在紀念經管學院建院30週年時,對清華同學們講的那樣,“要大膽地試,不要怕失敗;你們還年輕,失敗了也無所謂”。

謝謝大家!

大學校長離職講話(二):

20xx年,我來到浙江工商大學。先在雜誌社幹着。兩年中,完成了從記者到學者的轉換。

20xx年人文學院成立,校領導動員我當院長。當時我做雜誌社社長挺順手,又有時間搞研究,不想動。校領導説,你幹嘛要看一輩子稿子,多一些人生經歷,感受一番中國高校主流的東西不好嗎?再説,上點課多看看坐在前排的女生,精神會一振呢。我只好笑着應了。幹了一屆,有些事只做了一半,於是接着第二屆。實際上我在連任後一年多就知道自己不適合這個行政職位了,20xx年初即向學校提出另請高明,也幫着聯繫過接班的人選。

為什麼不適應?我置身其中,越卷越深,深感高校行政化、權力化日趨嚴重,尤其在本科教學評估中的作為,公然全體造假,已喪失了最起碼的大學精神。

近年盛行的數字化考評、高校排名,讓各級像瘋了一樣抓項目、課題、報獎、報點、基地之類,上級考什麼,下邊就幹什麼,行政權肆無忌憚地侵害教育權和學術權,攪得放不下一張“安靜的書桌”。如果有人問我,六年多來最大的體會是什麼?我説,一是沒有精力認真考慮真正的教學和科研事宜,只是窮於應付上級下達的各項冠冕堂皇的所謂“創新強校”的指標;二是高校中違背常識的行為,甚至造假的勾當居然大行其道。可以説,這六年多裏學校無數次開會、佈置工作,沒一次真實地倡導大學精神、學術自由、堅持學者良心、敢於批評政府、擔待社會責任。口頭上雖講過幾次大學精神,但只是招牌,實處要大家去做的淨是如何討好ZF、送禮攻關,爭項目、要課題。這是大學境界、大學氣度嗎?在文明國家這可是學界大忌,學者須與政府保持距離。我想到斯諾夫人90年代的一次來訪。中國ZF看她生活比較艱難,欲以演講費等形式給點資助,亦算是對斯諾過去幫助中國革命的感謝。斯諾夫人謝絕了。她説:斯諾和我在世界上講的話,之所以有人相信,全因他們認定我們和**沒有利益關係,所言所論皆出自我們的獨立觀察。如果我拿了錢,今後沒人再信我們的話了,連以前説的也都不信。現在中國大學的領導和學者存有這樣的觀念與意識嗎?不僅想方設法向政府討錢,要錢的時候甚至可以送禮行賄,不擇手段。這一切,都頂着個堂而皇之的名義:為了學校做大做強!功利高於一切,良心和是非一錢不值。這正常嗎?

校內部門的領導們在一起的話題,説來説去老這麼幾條:怎樣貫徹學校的考評指標,設計個方案逼下邊竭盡全力;強調本部門如何重要,希望領導格外關照;本部門的考評在學校裏排了個第幾、什麼擋次;如何通過搞關係、走門子達到了目的;大家相互之間多關照,你這次幫我,我下次幫你……古人講求勸人以德,此間流行的皆是勸人以“利”。我看清了,如今大學裏就是丘八文化加農民文化,再添個所謂的“量化管理”,行事的根據只有一條“有奶便是娘”,説好聽點是謂“謀食不謀道”。權力在這一領域中為所欲為,這不僅在世界上,就是在中國的各個行業裏,都算問題最大的。因此,近些年社會上對教育尤其是對高等教育的批評一浪高過一浪,可以説已失去人們的信任。

今天上午聽學校一位老師説,網上評“十大缺德”行業,教育“居首”。我聽後並不感到驚呀。最近我去東北講學,一路碰到各色人等,説起現今中國的教授、學者,普遍的反映都是不值得尊敬,水平不怎樣又不敢講真話,為了錢可以昧良心。最能説明教育危機的莫過於此種現象:現在的有錢有勢者,都想方設法將子女送到國外接受教育,包括教育部的領導和諸多大學校長的孩子,自己辦的教育自己瞧得上嗎?學者這副“權力附庸”、給點錢讓幹什麼就幹什麼的德行,其實當官的打心眼裏也瞧不起,不當你一回事兒。我親歷過一件事,20xx年吧,搞過一次什麼“保鮮”活動,當時一位省委副書記到中國美院檢查。有位老師正在創作,説搞不懂,不予理睬。該副書記大為光火,對美院的“保鮮”活動嚴厲批評,推遲驗收。我們學校傳達此事時,居然以本校得以順利通過而慶幸,對美院還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上世紀五十年代,彭真去協和醫院拜訪林巧稚,林正在給患者看病,表示不便見,彭真因此而更加敬重林巧稚。不要説跟民國時代的知識分子比氣質了,生活在五十年前的林巧稚,也足令我們汗顏,不自重,又何以能讓別人尊重。

在這種體制中,我陷入一種無法自拔的矛盾。我無法象大部分所謂學者型領導那樣,一邊不痛不癢地批評體制,一邊又利用體制大撈好處。那些撈好處的套路我不是不清楚,無非利用手中資源,請掌握項目的官員、高級別刊物的主編、學界評委等來講學,變相用公款行賄。逢年過節再去孝敬送禮。然後就可以在為學校、學院作貢獻的名義下拿課題、發文章、得獎項,慢慢自己也就成了名家、評委。這些年我要幹此類事處在非常有利的地位,相關的利益鏈也鋪到過我面前,但我不屑為之。我的道德底線不許可,這些既然是我批評的事情,就決不隨波逐流。

中國最大的問題,也是很多知識分子的通病即説與做的分離,人格的兩面性,甚至到了不自覺的地步。慷慨激昂的體制弊端批判者,行為的目的不是改造體制,而是一轉身也參預其中去分一杯羹,連半點內疚也沒有。這不是鄉愿是什麼?

我選擇了批判的態度,行動上便不會另行一套。20xx年本科教育評估,大家無不反感,但學校要求評估組進場時全體起立,長時間鼓掌。那天我是整個禮堂中惟一不起立、不鼓掌的。人為什麼要這樣假、這樣賤?反感或反對,為什麼不敢公開表達。20xx年學校搞所謂“加速發展”的改革方案,小組討論時我發表了不同意見,蔣書記要我大會上講講,我便在大會上坦言:如今之大學是“謀食不謀道”。20xx年底續簽增長20%的責任書時,我曾打算拒籤,因此而下台也無所謂。為此找過蔣書記。蔣書記做工作説,你不籤,這件事就僵住了,反正年內要搞“三定”方案,到時會調整的。這樣我才勉強簽約。去年初學校開黨代會,小組討論有校領導參加,我本不想發言,大家一定要我講幾句,我便説,“一所大學設有黨委,還要開黨代會,這是人們習慣了的現實,但這是真正的大學之道嗎?世界上還存在此種體制的恐怕也只有朝鮮、古巴了吧。沒聽説世界上哪所一流大學是在黨委領導下成功的,也沒聽説哪個黨委辦出過世界公認的一流大學。中國大學改革的方向和出路在於與世界大學接軌,若不行,哪怕學學民國時的北大和西南聯大也好,總在現行體制框架裏折騰是沒有希望的,所謂“錢學森之問”即這個意思。我不想發言,就是對當下“只見樹木,不見森林”的討論不感興趣。”黨代會後接着開教學工作會,吃飯時我坐在蔣書記邊上想説個事,看到一撥一撥的中層幹部來祝賀蔣書記當選,言辭阿諛,全是官場文化。我説不出口,坐至終席不發一言。近些年裏,無論省領導還是學校領導的報告,我極少參加,不是擺譜,實在是聽不下去那些假大空的言語,坐不住。我任職期間向學校的建言,都不在所謂搞指標的“強校”方面,粗想大約有這樣幾條:引進人才的政策要適當靈活、寬鬆,否則難以操作白費勁;認真履行低碳節能,消滅長明燈、跑冒滴漏;撤掉學校的駐京辦事處。對以上言行,有人説我敢直言、有見識,其實在我心裏,只是遵循常識而已。目前中國高校所犯的毛病,多在常識以下。

在對待體制的業績、考評等事情上,限於我個人的好辦,不當會事罷了。近年來我從不報獎、爭什麼帶頭人、入什麼人才工程、第幾層次啥啥的……每回報獎都有人勸我,包括學校領導、好友、同事,職能部門還表示願意代為填表。我感謝他們,但依然故我,解釋的理由也簡單:一是本人的成果水平低,夠不着,白折騰;二是生性怕花時間填表,有功夫更願意去打球或漫步西湖,感受點令人愉快的事。當然,我對報獎和獲獎的老師,也表示尊重。大學的老師們不需要同質化,有差別,價值多元是好事。

但關係到部門工作和集體利益的事,就不能完全不在乎了。我的分寸是,按學校要求公事公辦,報學位點、學科、團隊、精品課等等,一板一眼地執行,但重點在於提高水平、壯大實力、打好基礎,結果是自然而成的,而不是急功近利,靠攻關忽悠,跑省裏、跑部裏。在此類事情上,我從不行賄送禮,至多意思一點勞務費而已。也有人建議多送,説有的學院五倍、十倍於我們,我未接受。我的觀念是:即使得不到也不越此底線。對於通過送重禮達到目的者,我毫不羨慕,甚至可憐他們。我不會為此而焦慮、糾結的,也決不會為了得到並維繫諸如此類的“業績”,綁架自己寶貴的生命。多個點什麼的,真的就代表水平高了嗎?這是真學問?真科研嗎?在我眼中,不少各種名義的大項目,資金上千萬上億的,搞出些偽科學成果來,通過動用科研經費攻關,就能整個大獎來。這是在糟塌納税人的血汗,還敗壞學風。

我這樣的態度,本人身陷矛盾,學校可能也有看法。雖然我對學校領導是否滿意並不在意,但最終還是存在着讓我解不開的糾結,即這些考評指標與部門利益和羣體利益的掛鈎與捆綁。如前幾年的學院考評劃分ABCD檔,近兩年的達標120%發足額獎,還有各種學科點、基地之類,皆撥下相應的經費等等。並且這都與每位老師個人的業績、職稱有關。我只能儘量跟上趟,無法做到如何出色,讓大家滿意。解決的辦法只有一條:我再次選擇退出,不和體制玩了。去年上半年蔣書記問我為何不願續聘了?我説,現在高校教育的這套做法,無法得到我價值上和道義上的認同。

對我的工作,學校如果不滿意,我完全理解,站在學校角度這樣看是正常的。但我不願改變,最好的辦法是請來新院長。高老師這次在海內外招聘中脱穎而出,我很高興,總算可以擺脱矛盾處境,迴歸原本的人生角色——卧龍崗上散淡的人。

“人言我憒憒,後人當思此憒憒”,此話乃東晉名相王導的存世名言。憒憒是昏亂、糊塗之意。我非常佩服東晉那一代士人的氣度,身臨偏安一偶(隅)的危局,仍義無反顧地信奉玄學的“無為而治”,自覺遏制體制化儒家——禮教的回潮,以“務在清靜”的文化理念“力撐東南”。

我當然是小人物,但也有根深蒂固的“無為而治”理念,也聽到一些徐老師不愛管事,只佈置不督促、檢查,重討論不重落實等議論或批評意見。從事實上講,這些看法都沒錯,提出批評也是出於對工作的負責,我表示感謝。但老話説,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還是尊奉“無為而治”。我的信念基於以下幾點:

第一,從根本上講,教師皆成年人,並具備高等學歷,屬於社會上最熱愛學術和教學的羣體,他們有足夠的能力自己管好自己。

第二,我自學生時代研究玄學,飽受浸染,深信“無為而治”是自由知識分子永遠的價值追求,這也是當今體制下尤其需要提倡和發揚的內容。

第三,目前高校管理體制問題多多,推行、佈置的東西,美曰做強做大,加快改革,説白了都是些無聊的折騰,乾的事皆違背常識。在教育體制行政化的背景下,“無為而治”是最有效的擋箭牌和解毒藥。如搞“精品課”,我也贊成,但首先要整明白什麼叫“精品課”。精品課的標準只有一個:學生受益並形成口碑。不存在什麼固定格式。現在的這套,千人一面:課件、作業、教材、網上互動等等,缺一不可,講的再精彩也沒用。照此標準,過去北大陳寅恪、劉文典的課亦算不上精品了。陳寅恪僅帶一布包,劉文典上來先把國民政府罵它半點鐘,這如何是好?教學講求的是多元化、多樣化,哪有倡導一付面孔的道理。

搞科研把課題項目強化到如此程度,也違背科學精神:1、研究起點上就滲入功利因素。取經費、應考評、上職稱,嚴重的名利取向破壞了以求道為目的的單純之心;2、找材料蓋過讀書。讀書本是與智者交心,體玄悟道,有了心得自成文章。做課題則重在各取所需地淘資料,立論草率,學養無從積累;3、趕時間交任務,忽視質量。要求半年、一年完工,本不合科研章法。但作者只要能對付交差就好,垃圾多多;4、成果的通過、發表過程中人格受辱。高級別刊物大家都往上擠,於是水平差不多時看誰敢送又會送,做研究還要賠上人格;5、報賬做假。文科研究開銷有限,找發票報銷就成了少不了的節目。

單純的科研經過這一系列的干擾與附加,古人所推崇的“因心而會道”的“為己之學”還有生存空間嗎?怕是多為“憑譽以顯揚”的“為人之學”了。研究已嚴重地工具化,淪為名利的敲門磚,還有多少人能從科研中獲得快樂和價值肯定。當然,可能尚有部分高手,有本事將項目與自己的精神需求較好地結合起來。然這已不是主流,主流是極大的干擾和傷害。我懷疑,在如此環境裏,真正具備與古今賢哲溝通能力的學者能有幾人?為什麼出不了大師?這還用問麼!

近兩年學校搞的“創新強校”,每年遞增20%,更屬胡鬧。有的學院指標分解到人;還有自己掏腰包來填充經費的;造假也出現了,把前、後年的成果計入當年,就為了拿到那點年終獎勵。

再有多如牛毛的各色評比、排名,先進教師、科研標兵,優秀黨員、團員、家庭,工會及民主黨派的積極分子,什麼“一五一”還分幾個層次,這個獎、那個獎、這個級、那個級。這世風如此糟糕,整體文化水平如此低下的社會裏,居然有這許多優秀稱號,還值錢麼?都是自己樹自己搞的廉價貨,除了干擾心境沒絲毫意義。每學期、每年還要把學院的老師排個名次,半斤八兩的楞要分出個一二三四來,有什麼意思?這是幼兒園裏戴小紅花的套路搬來了,把老師當小朋友對待。搞得學者一個個氣局狹隘,爭虛名圖小利,一到年關就半分半分地算賬,跟扛了一年長工似的。過去我們人文學者的精神世界中,多是蘇格拉底、黑格爾或孔子、李白的,現在一年到頭總在腦子裏糾結的是:怎麼完成或多掙考評分。

對於這些學校的制度規定、無法迴避的管理內容,我的態度只能是“無為而治”,由老師本人根據自己的情況對待、取捨,反正有關個人考核的政策、結果,學校都有事先規定,學院只是執行而已。可以説,我在院長位置上有意識地抵擋體制污染,對許多事情在學院層面上作淡化和減法處理,不幹強化和加法的事,目的是讓老師們少受干擾,躲過上述那些可笑乃至有點荒唐的瞎折騰。事實上,一些明顯的折騰亦長久不了,頂頂也就過去了。如“加速創新”,差不多無疾而終了吧。對我自由主義的理念,老師們認可,我欣慰;有老師不贊同,我亦含笑。這不過是管理觀念有所差異而已。民主的要義,不獨尊重多數,同時也尊重少數乃至個人,我從不追求所謂的和諧一致。高校改革任重路遠,各種想法、做法都能共存,方為大學應有的文化生態。對我來説,這些年真正令我有成就感的,乃是學院部分年輕教師在考評體系之外自發組織的讀書小組,這才叫學人正道。

最後這段説説我今後工作、生活的設想。

題目是楊絳翻譯的蘭德詩《我和誰都不爭》中的一句。“我和誰都不爭,和誰爭我都不屑,我愛大自然,其次就是藝術。我雙手煨着生命之火取暖;火萎了,我也準備走了。”楊絳先生的豁達、善良、雅緻、堅韌,最令人欽佩,現在再出不了這樣的人了。記得我來人文學院時還念過胡適引用易卜生的一句話:“你的最大責任是把你這塊材料鑄造成器。”我念着這兩句話上任,今天則吟着這兩句話離任。行政職務卸去了,迴歸到原本的角色中,當一名歷史系的老師,這個職業很神聖,也令人自足、充實。我會更投入地與學生交流,把歷史的真像告訴他們。同時我又不會像以往那樣深陷體制生存了,更多的精力和注意力轉向自己喜歡的事情,而不論學校裏的考評如何。手頭還有兩個課題完成後,可能也疏遠課題了,除非出現與我興趣相當吻合的機會。目前已考慮或參與的有這樣幾件事,實際上最近一年中已化不少時間在做了。

1、關注環境保護。最近在新疆、杭州、紹興等地講學講課,重點都是環境保護。中國近30年高速發展的代價,導致自然環境破壞到了可怕的地步,全國整成一大工地,古城古風蕩然,大量物種滅絕。20xx年9月22日,美國太空總署公佈了衞星檢測全球空氣質量的PM2.5數值圖(20xx年—20xx年)。PM2.5小於10為安全值。中國空氣質量全球最差,中國東部尤其嚴重,PM2.5超過50接近80。中國社科院黨國英最新研究表明:中國的GDP每增1%,用地量為日本的8倍。單位能耗亦長期是日本的8倍左右。北島説,我們近一個世紀被現代化搞瘋了。不惜土地、環境代價的繁榮之路,別國不是不明曉,問題在於他們已經把維護一方淨土視作首要戰略目標,像日本就悄悄地成了資源大國。中國經濟總量超過日本,自以為得計,其實是又輸了一招。所以説,中國的環境保護需要更多的人來關注。

2、參與慈善事業。我在浙江省愛心事業基金會和浙江省正泰集團基金會兩個社團中擔任理事,主要的工作是:推廣低碳生活、關注食品安全、資助困難羣體等。

3、研究、反思百年來的文化變遷,尤其是左傾時期的文化災難及其後遺症。左傾時期所經歷的斯文掃地、道德淪喪、文化毀滅,至今沒有認真清理、反思。為什麼到了人們普遍失去道德底線的地步?少報一元錢事比天大,大白天開着長明燈卻視而不見。20xx年60週年大慶中,文藝界搞出個“特務年”影響至今,“潛伏”、“暗算”充斥銀幕,連《探索?發現》欄目也大播間諜戰。世間的善良、誠實不再有人相信。不找關係,不相信會被公平對待。譚嗣同説,中國之舊政,為大盜、鄉愿吞剝愚弄。這話發人深思。

俄羅斯是經過徹底的文化反思了。前蘇聯的顛覆説到底是文化上的失敗,失掉人心,今天的復興也得益於文化整體的復興。前些年有人懷念蘇聯,普京講,把前蘇聯説得一無是處是良心出了問題,但想要恢復前蘇聯則是腦子出了問題。所以要真正恢復俄羅斯人的信仰自由、思想自由,讓個人在最大程度上按自己的願望去生活,而不是僅僅是吃飯、生存。

中國面臨的根本性問題,也是文化認同的問題。近幾十年最值得慶幸的是解決了吃飯的事情,同時最令人困惑和擔憂的癥結,乃是權力在社會中膨脹到無以復加,官權與民權極不平衡。就改革力度最大的經濟領域而言,民企500強的全部規模仍不及央企50強的最後一名。以官治民的社會結構沒有出現大的改觀,也就很難養育出具有理性精神、契約意識和公德自律的現代公民。文化重建要有人來擔當,不光説,更要做。我一生最感欣慰者,乃數十年間始終生活於自己的本色中,坦坦蕩蕩就這麼過來了。當然我還有業餘愛好,我曾在一篇簡介裏自白:在民族優秀文化傳統嚴重流失的今天,我輩忝列學人,除了汗顏,還是汗顏,讓任何榮譽、名號論之無味。此生倘能在保存點滴文化火種上略盡薄力,餘願已足。再加上打籃球、玩乒乓、游泳、登山的愛好得以陪伴到老,那便是美滿人生了。

儘管生活之路不會一帆風順、事事如意,甚至還會碰到、經歷很大苦難,我仍虔誠地認為,上蒼待我不薄:一生基本沒有受凍捱餓,工作、生活於本人最喜愛的新聞與歷史專業中。傅聰説,上帝讓我此生與音樂為伍,這已經足夠。我亦十分知足,惟感在上蒼面前索取多多而無所回報,心存愧疚。因此,對自然的敬畏之心、感恩之情,將伴隨在我今後人生之路的每一步中。

總之,今後和大家在一起的是一個更加輕鬆愉快的徐老師,這就叫“懷童心的孩子回家了”。

大學校長離職講話(三):

尊敬的王立英副部長,尹漢寧部長,喻雲林局長,老師們,同學們,同志們,你們好!今天是華中科技大學喜慶的一天,我們迎來了新校長丁烈雲教授。首先,我向丁烈雲教授表示衷心的祝賀。相信在黨委、在他和路鋼同志的領導下,華中科技大學將迎來新的輝煌。此時此刻,我要衷心感謝中組部、教育部、湖北省委多年來對我的信任和支持;衷心感謝廣大幹部和師生員工這些年給予我的一切,不管是信任、支持、寬容,還是批評;特別感謝路鋼同志的智慧、魄力、貢獻以及與我合作時表現出的忍耐。自然,還要感謝我的家人對我的關心和理解,感謝親朋和同事對我的支持、鼓勵以及類似於“上台終有下台時”那樣始終縈繞在我的耳際的箴言。這九年中有太多的事是我一生中不能忘懷的。此刻我最想表達的只是那些因為我的能力不足給學校留下的遺憾,也給我自己留下的諸多遺憾和歉意。

這些年,學校的發展有一些頗為遺憾的地方。我沒能把“船舶海洋”四個字寫大;文科等學科的發展沒有顯著變化;醫科還欠缺高峯;轉化醫學中心大樓還未動工;“以學生為中心的教育”還未落到實處;教師與學生的距離沒有明顯縮短;我希望“讓學生自由發展”,但總體上多數學生可能還是未脱離那種類似教育生產線的培養模式;……對這些我不能不表示遺憾和歉意。

我希望學生們能很好地面對過去與未來。既要知道革命先賢輝煌而悲壯的歷程,也要了解我們自己歷史上的錯誤、醜陋、恥辱等等。如果大學生對國家過去的錯誤和痛楚多一些瞭解,他們就能知道對人的蔑視多麼恐怖,個人迷信多麼可怕;就容易理解民粹式民主的荒唐;就能知道道德在無約束的權力面前多麼不堪一擊!從而真正地思索人的意義、民主的意義、把權力關進籠子的意義!未來國家的現代化首先是人的現代化。為了未來,學子們需要何種思想前瞻?需要怎樣的思想儲備?而不能僅僅滿足於現實中的、或者當下流行的價值觀。在對過去與未來的責任這一點上,我做得太少,於此只能感到遺憾。這幾年,生活在這個校園裏的孩子們沒少抱怨:自習要搶座位;圖書館關門時間太早;食堂飯菜的質量怎麼變差了,到底是不是沒賺學生們一分錢?體育設施和場地不足,偌大的校園居然沒有一個游泳池;有些運動還得交錢;自行車常常被偷;夏日徹夜難眠;如此等等。我們的工作沒能做好,或遲遲才做,我要表示遺憾與歉意。

我不僅感到遺憾且頗為痛心的一件事就是所謂“學位門”事件。記得有一次我出面與學生對話時,我還反問,為何好多學校如此,其它學校的學生不鬧,而我們的學生意見這麼大?因為我以為其它大學的獨立學院與我們獨立學院的情況一樣。後來有一位幹部告訴我,有的學校的確不一樣。當時我心裏五味雜陳,真是鬧了一個很大的笑話,而且我的官僚使學校失去了糾正的最佳時機,傷害了部分學生及校友的感情。

誰都贊成大學生應該有健全的人格,但是我們的大學在這方面所承擔的責任是不夠的。有的同學逃避現實社會,讓自己龜縮在虛擬的現實中;少數同學欠缺起碼的公德;有的人把入黨當成實現自己預期和目的的工具;也有人不自覺地成為別人或者某種權力的工具;凡此種種,當看到某些學生心靈田園荒蕪的時候,心靈被役使的時候,自然會感到我們的人格教育是有缺陷的。長期以來我們黨提倡“實事求是”,但在我們的課堂中,在對學生的潛移默化中,究竟給他們灌輸了多少不實事求是的東西?我也曾希望我們的人格教育、公民教育不要被意識形態所淹沒和遮蔽,也曾想過能不能稍微改變一下。然而,作為校長的我卻膽怯了。如今只能徒有遺憾了!

上任之初,曾對幾位資深學者和老領導説到,我有一個心願,就是希望在任期內能使學校的風氣變得更好一些。希望在我們的校園裏充滿學氣,有簡單的文化,遺憾的是我沒能做到這一點。在這個校園裏還是多了一些官氣,少了一些學氣。回想起來,當初的我竟那麼幼稚!後來的我竟變得有幾分成熟!我還感到遺憾的是,我們的學風尚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有的人做學問,行忽悠之能事,或則應景,或則奉命,有奶便是娘;有的人風骨全無,媚態幾許;極少數人甚至違規違法。在他們那裏既沒有學者的斯文,更無士人的高貴與尊嚴。所有這些趨利而忘義的現象雖發生在少數或個別人身上,卻並不鮮見於我們的校園。我看到了,卻無良策,慚愧啊!

我甚為遺憾的是,教師們支撐了學校的發展,給足了學校的體面,而學校卻沒能給他們足夠好的工作和生活條件。部分教師還缺乏像樣的辦公和實驗條件;有一些青年教師收入低、壓力大,有很多新進教師眼巴巴地盯着“週轉房”;另外有些中老年教師為他們的工作量算計時,其體面和尊嚴幾許?作為校長,我沒能在發展與維護他們體面中找到最佳平衡點,實在對不起!

還有我們的離退休人員,收入低,生活拮据。尤其是有些空巢老人,貧困、身體不好、無人照顧。他們可是為學校的發展奠定了基礎、作出過重要貢獻的人們,理應有尊嚴地安度晚年。部分離退休人員希望在校園裏建專門的“老年公寓”供需要特別照顧的老人們度過餘生,但我沒有同意,至今依然不贊成。然而,我又拿不出辦法讓他們擺脱困境。對此,我只能仰天長歎,空有遺憾!

很多教育家和社會的有識之士都認為,大學該有獨立精神和自由表達,我很贊成!然而,遺憾的是,在這一點上我沒有做出有實際意義的努力。當自由、“實事求是”的慾望和良知被某些僵化的意識所遮蔽時,作為校長的我還是不聞不問;即便對於希望有一點塗鴉自由的學生們,我也沒有公開發出任何聲音。只是一個學生憤怒的聲音始終在我耳邊回:“也許校長大人日理萬機,哪能管我們這等屁事!”在此,我要就我的沉默向他們表示歉意。這些年,我們為學校的發展和師生的民生而感到資金的困擾,但朦朧中我似乎又感覺到白花花的銀子在暗流中對着我竊笑。我奈何不得,徒有遺憾。我感到遺憾,大學的治理結構存在缺陷。當有些人不得不去琢磨、窺視甚至製造微妙時,多少精力、努力都耗散在那些無謂的微妙之中。其實,要改變此一現狀無關乎意識形態,只關乎實事求是。

老師們,同學們,同志們!縱然過去的幾年留下諸多遺憾,但未來國家及其教育的深化改革使我們充滿希望,新的領導班子也會帶來新的活力與氣象。我完全相信,新班子會很快地消除因為我的能力問題給學校帶來的遺憾。就讓你們的遺憾隨培根而離去,讓你們的希望隨新校長而到來!當然,我更希望,黨和政府能夠逐步消除並非僅存在於華中科技大學中的那些遺憾!

老師們,同學們,同志們!再次真誠地向你們告別!告別大家,我得稍許停歇,讓靈魂跟上;我得繼續求索,讓靈魂安頓何處?我當然會繼續關注,中國改革開放進程中最保守的那塊領地——教育,即將告別什麼?中國的教育將抵達何方?未來我將與大家一起,為崛起的華中大,為獨立、自由、責任的華中大而祝福!

  • 文章版權屬於文章作者所有,轉載請註明 https://wjfww.com/jianghua/kejiao/pwl3n9.html
專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