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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美文欣賞:那年芬芳

情感美文欣賞:那年芬芳

本站:在飽受磨難痛苦黑暗的時候,更要散發出明月的光明。下面我們一起看看這篇《那年芬芳》。

情感美文欣賞:那年芬芳

夜的幕,罩上了一切,天色沉黑。雨也歇息,哭泣的雲疲倦了,無力地擦洗着朦朧的夜空,漏出了幾顆明亮的星,安詳的夜在夢的懷裏沉醉。

芬芳蜷縮成一團,抬頭望着夜空,星星少得可憐,每一顆孤獨的閃爍着別離的惆悵。夜空中有一束耀眼的光撕裂心扉,敲打着內心深處的情感波瀾。她倒在孃的懷裏,任風起凌亂別離的憂傷。

娘撫摸着芬芳的頭髮,不捨地將她抱在懷裏。眼淚在眼眶周圍打轉,娘嘴脣乾裂嘴角憋着一股勁,肌肉抽搐強忍着眼淚。娘已經很多天茶飯不思,想到芬芳孃的心就不由得疼。娘知道這個時候即便她有多麼的不捨,也絕不能在芬芳面前掉眼淚。

想起小時候的芬芳,孃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雖然這種笑會使娘落下熱淚,但也陪娘走過了歲月的滄桑。臨盆的日子都超過十幾日,孃的肚子還是沒有動靜,也不見娘喊肚子疼。只是孃的腿、胳膊、腳浮腫得越發厲害。娘每天扶着牆來回的走,每一步走的沉重艱難,牆角周圍留下了兩道深深的橫線。孃的臉色發黑,眼角周圍的斑由點及面、整個身體呈圓柱形。每走兩步娘總會停下來,雙手插在腰間,長長的出一口氣。走累了,娘進屋躺在炕上,腿哆嗦着抽筋,抽搐一次,娘呻吟着喊娘。娘平躺着胸悶氣短,雙手抹着胸口,將沉重的身子側向右或者向左。腰身隱隱作痛,娘眉頭緊鎖牙齒咬着嘴脣,右手不停地捶打着後背。

不管啥,娘吃一口吐一口,從懷上吐到現在。每次吐,孃的肚子翻江倒海。娘想,這娃娃一定是個淘氣的男娃娃,不然這麼多天也不見出來,硬生生地折磨着她。奶奶到山頂的廟裏給菩薩燒了柱香,奶奶跪在菩薩面前,緊閉雙眼誠心實意祈求菩薩保佑,保佑娘順利產下男嬰。奶奶連連磕了三個響頭,鞠躬作揖,小心翼翼地把香插在壁爐裏。

説也奇怪,還沒等奶奶的小腳趕到家,孃的肚子就開始疼。剛開始半個小時一陣巨疼,持續六分鐘左右。在這六分鐘裏,娘覺得肋骨都斷了好幾根。慢慢的加快了頻率,十分鐘一次。孃的肚子有些下沉,感覺是要生了。娘拖着下沉的肚子,將炕上的席子捲起來。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把提前在鍋裏炒熱的沙子往土炕上倒。農村女人是在沙子堆裏生孩子的,產婦、孩子整整一個月子都在沙堆裏翻滾。(熱沙子可以除去濕氣,消毒,還可以治風濕。)娘疼得爬在沙子裏打滾,雙手抓住着窗簾,額頭上汗珠滾動着臨盆的疼痛,臉色由黃泛青。疼痛的呻吟聲一聲聲加強,奶奶還沒到家門口就聽見孃的哭喊聲,小腳跑着忙找接生婆。接生婆黃奶奶正在家翹着二郎腿打毛衣,看見奶奶慌慌張張的跑來,她悠悠地站起身來抖落腿上的灰塵,雙手叉在腰間,用鄙夷的眼光看着奶奶,“狼攆着你了?”奶奶跑的氣喘吁吁,手拍着胸脯,“他,他,他黃姨娘,我家老二媳婦要生娃了,疼的打滾呢!趕緊走,去遲了怕要出人命呢!”黃奶奶眉頭一皺,嘴角的肌肉都在跳動着,她急忙收拾好自己的那一套工具,拉着奶奶一路小跑着。

奶奶和黃奶奶趕到家時,娘疼得有氣無力,像一堆稀泥攤在炕上。嘴脣乾裂,臉色發白。黃奶奶讓娘脱光衣服,可娘就像睡着了一樣沒有任何反應。黃奶奶用力掐着孃的人中穴位,都掐出血了,娘才有了感覺。黃奶奶説:“媳婦子,你要用力。你個子這麼高,生不出娃,鄰居會笑話呢!”娘雙手握拳眼睛閉着,把所有的力氣集中到腹部,使勁地往下駑。可這娃黏着娘連頭都不願意伸出來,在孃的肚子裏面鬧騰。娘掙扎了好久好久,遲遲不來。娘全身顫抖着,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睛,嚇壞了黃奶奶。她接生這麼多年,還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場景。黃奶奶慌了,不知如何是好,萬一娘出啥事她這輩子別想抬起頭來。奶奶恰好端來一盆水,準備給娘擦洗汗水,黃奶奶奪過水盆潑到孃的臉上。慢慢的,娘被冰冷的水激醒了,全身哆嗦着打着寒顫。在孃的一聲尖叫聲中,芬芳降臨了。奶奶着急地不顧娘身體裏流出來的胎盤,直奔孩子。“他黃姨娘,男孩還是女孩?”黃奶奶撇着嘴瞪了一眼奶奶,“好生看着媳婦子,男娃女娃都是你們老李家的後人。”奶奶的眼睛裏流露出失望,盼了這麼多天,沒想到生了個女娃。奶奶全身發軟,沒有一點點力氣來支撐自己,哪還顧得上剛剛經歷生死的娘呢?

奶奶不進孃的屋,每次把做好的飯菜放到門口讓娘自己端進去。至於芬芳,奶奶看都沒看一眼。娘抱着熟睡的芬芳,隔着窗户説:“娘,給娃娃取個名字吧,他爹不在,您做主。”奶奶拉着一張長長的臉瞪着白眼説:“我不會取,你自己喜歡啥就取啥。”娘默默地流着淚,竊竊私語道:“都是孃的肚子不爭氣,你要是個男孩,你奶奶就不會這樣對我們了。”芬芳在孃的懷裏熟睡,小小的,軟軟的,白嫩的臉蛋下略帶一絲笑意,也許在孃的懷裏她是最安全最舒適的。娘冰冷的眼淚打落到芬芳的臉,這時她醒了,兩隻眼睛靜靜地看着娘。娘生她時,正好是山花爛漫時節,希望她像芬芳的花朵,氣味芬芳,長大後有迷人的芬芳。

娘在靜謐的夜空下,摟着芬芳靜靜地回想着曾經的過往。歲月不饒人,轉眼芬芳都是大姑娘了,明天就是芬芳出嫁的日子。

芬芳依偎在孃的懷裏,靜靜地注視着娘,眼神裏的光和出生時一模一樣。孃的臉緊緊的貼着芬芳的臉頰,聲音顫抖的説:“芬芳,明天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婆家和孃家不同,去了要伺候好公婆,要支持丈夫,要勤快……”娘眼睛裏流動着不捨和難過。養了二十年的女兒明天就是別人家的人,想想娘都覺得心疼。芬芳閉着眼睛,緊緊地抱着娘沉默不語。多想就這樣一輩子抱着娘不分開,對着爹孃撒嬌,在自己的家裏無拘無束地做自己喜歡的事。可是這一切在明天都結束了。

芬芳見過那男的三次,都還不好意思正臉相看,每次都是閃電般的背影。第二天凌晨五點,娶親的車輛停滿了路口,鞭炮聲聲驚醒了夢中熟睡的羊羣,歡天喜地的彩旗飄揚着。芬芳一身大紅色的旗袍散發着玫瑰花的芳香,一對鴛鴦大紅的婚鞋藏不住臨近的腳步,一滴一滴眼淚淅淅瀝瀝滲透了心田,訴説着歲月荏苒的道道痕跡。芬芳靜靜地回憶着內心二十幾年走過的濃濃飛絮,二十幾年爹孃的養育恩情,芬芳款款深情地相擁,不捨地做最後的告別。帶着幾份不捨、幾份倔強慢條斯理地上了婚車。憂傷的眼神裏,充盈着無盡的淚光。沿途的風景張開了巨大的翅膀,一路攔截穿隙而過的憂傷。車輛在枯樹間緩行,陣陣寒風刺骨,散落了歲月的腳印,散落了滿地的憂傷。濃重的大霧瀰漫在天地間,彷彿從天而降的窗簾擋住了視線,看不清前方的路,漸行漸遠的故鄉在芬芳的心裏……

就這樣,芬芳做了別人家的兒媳,她不知道這個地方有多少習俗,這個家裏有多少規矩。她想起娘説的話,多幹活少説話。這是一個大家庭,每個人的脾氣性格都不一樣,有些人不高興時喜歡摔東西,有些人總是拉着一張臉,有些人説話口氣很硬。每次吃飯,菜距離她好遠好遠,她白米飯泡着眼淚咀嚼着委屈,一口一口地嚥下。娘每次打電話問她,公婆待她如何,芬芳一個勁的説好。娘説,公婆和爹孃一樣,要好生伺候,芬芳流着淚滿口説好。

鄰居家娶媳婦,芬芳和丈夫去出禮,還沒走進院子背後一羣人指指點點。有個老奶奶説:“是不是這女的腦子有病,讀書讀傻了,怎麼會嫁到他家?”旁邊的人反駁道:“女娃娃長的挺漂亮,不像是有病的。”高個子女人説:“那就是他爹孃為了錢唄,可是她孃家的彩禮也不高呀!”捲髮的女人説:“你們的消息都不準確。我聽説是媒人收了他家的好處,到外地騙了女娃娃一家。”有個醉漢拉着芬芳丈夫的手説:“你小子祖上燒高香了,還能娶上這麼漂亮的大學生。讓你媳婦給我吸支煙咋樣?”醉漢一臉的色相,嘴裏流着口水,兩隻眼睛色眯眯地盯着芬芳看。芬芳丈夫只有七成智商,眼睛眯成一條縫拍着胸脯傻笑着説:“沒問題哥,我媳婦絕對願意。”芬芳躲在拐角背對着人羣,眼淚止不住地流。旁邊一個阿姨遞給了她一張紙,拉着芬芳的手説:“丫頭,你和我女兒差不多,阿姨實在是不忍心看着你在這樣的家庭裏。你還不知道吧,你的婆婆腦子不正常,有神經病。你的男人小時候感冒發高燒,差點喂狗了。我實在想不通你怎麼會嫁他。你是個大學生怎麼不自己找對象呢?”阿姨無奈地歎息着,芬芳丈夫搖搖晃晃地走過去,拍了一下芬芳的肩膀説:“那是我的好哥們,你給他吸支煙。”院子的人羣哈哈大笑。這傻子還真讓他媳婦吸煙。芬芳的臉又紅又燙,她低着頭衝出了人羣。一路上芬芳都在想,怪不得見面認識時一句話也不吭,本以為忠厚老實,原來是思維能力不正常。

夜半,細雨敲打着窗,芬芳拉開窗簾,在黑色的天空下,站成了最孤獨的一隅。眾人的嘲笑,細細密密的,如這深夜的雨絲一般清涼。芬芳懷抱住自己,心口有些疼。深夜裏的孤影模糊了記憶的流觴,冰冷的天花板散發着陣陣寒氣。她摸着肚子裏的孩子,不知如何是好。

翻來覆去的想,始終不能割捨下孩子,孩子是芬芳的命根子。她想只要丈夫能顧家能照顧好自己和孩子,兩三成智商也就沒那麼重要了。但是,芬芳錯了,就是這兩三成智商直接影響到生活質量,幸福指數。丈夫嗜酒如命,經常被工友打傷,每到一個地方不超一個月就被工頭開除。

又是一個寒冷的冬天。雪花飄飄灑灑,變換着姿態在半空中肆意舞蹈,無聲無息地落在到了地面上。厚重的大雪覆蓋了村莊,道路兩旁的白楊孤獨,苦寒。芬芳急匆匆踏在雪上,發出咯咯的脆響。漸漸地雪聲變得沉重起來,芬芳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丈夫又被工頭辭退了,這是入冬以來第三次以酗酒為由辭退。她心口堵着一口悶氣,又氣又疼。但她不能生氣,她得努力壓制着自己的情緒外面再苦再累,家始終是愛的港灣。丈夫在電話那頭破口大罵工頭的不是,她靜靜地聽着,只説了一句“回家吧!” 想到他常年在外,肯定迷戀家裏的飯菜。芬芳在雪地裏一路小跑,臉凍的通紅,甚至有些發紫;結冰處光溜,沒等她來得及反應就摔了大跟頭。她顫抖着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雪,想到丈夫眼角略帶着淚花,不管怎樣,回來就好。芬芳小心翼翼地行走在雪中,只為去菜市場買丈夫最愛吃的蔬菜。她的頭髮上、眼睫毛上落滿了雪花。她多想和他一起漫步在冰天雪地裏,這竟是一種奢望。還沒到家門口,遠遠地望着一輛出租車行駛而來。芬芳放慢腳步向車裏望去,坐着的竟是丈夫。他衝着芬芳招了招手,嘴裏斜着吧嗒吧嗒的抽着煙。頭部中間留着染了紅色桃心髮型,穿着一身破洞的乞丐服,從車上搖搖晃晃地走了下來。看見他的一刻,芬芳覺得肝都在顫抖,她的火冒到了頭頂,站在路邊圓圓地瞪着一雙眼睛,像牛眼。丈夫匆忙放下行李,連家門都沒進對着芬芳遠遠地説了一句:“我心情不好,和幾個哥們聚聚,你把我的行李拎回去。”説完隨着出租車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中。芬芳站在路口傻笑了一會,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腕卻感覺不到疼痛。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這就是自己選擇的路,哪怕跪着走,也要走下去。生活屬於強者,人生也應該如此。

都是文化的差異,習俗的差異,個人修養的差異,把他們推向情感的浪潮。他們吵,他們鬧,冷戰,最後就是戰場上的“廝殺”,當然戰敗的總是她。芬芳經常一個人哭,她不願意在硝煙瀰漫的日子裏度過一分一秒。

在感情中,也許都會受到傷害。在傷心過後,如何面對曾經的難過?有些人會選擇原諒,重新修復好好生活;有些人會選擇離開,自己處理傷痛。

孩子的出生給乏味的生活帶來一絲樂趣。芬芳自己還是個孩子,懷裏又抱着小孩子。不幸的是孩子體質不好,經常感冒發燒,她每天抱着孩子奔赴在醫院和家庭之間。孩子的頭上、腳上、手上都沒有地方可扎;孩子哇哇的哭,芬芳也跟着哭。芬芳穿的襯衣上,斑斑點點的都是孩子拉的屎。娘看在眼裏疼在心上。想幫着芬芳帶孩子,可每次來芬芳的婆婆公公拉着一張長臉,摔東西,很明顯不歡迎孃的到來。更可氣的是芬芳公公説,娘挑撥離間唆使女兒不給他們老兩口做飯。人心都是肉長的,芬芳一個人帶孩子在醫院輸液,回家還要清洗孩子當天穿的衣服尿布,哪裏的時間來做飯?

早晨,芬芳給孩子穿好衣服就去了醫院,想早早地輸完,早些回家。孩子有些不舒服,便張着嘴巴大哭。公公衝進芬芳的屋指着芬芳破口大罵:“你他媽的能不能帶孩子?不能帶你給我放下。”積壓在芬芳心中的怒火一下點燃,她迅速跳下炕頭站在公爹面前:“爸,您有啥好好説不行嗎?孩子生病不舒服,我也心疼。我們有事説事,有理講理。”芬芳委屈的擦着眼淚,嘟着嘴説。公爹左手插腰,右手食指指着芬芳滾動着的淚水眼睛,憤怒地説:“什麼是道理?我就是道理。”隨手一個巴掌落在了芬芳的臉上,婆婆乘機將孩子抱走,不知送到了哪裏。芬芳用鄙夷的眼光看着公爹,是那麼鎮靜有力。小姑子和他丈夫進屋,隨手拿起板凳朝芬芳砸來,被鄰居大爺擋住了。小姑子臉部猙獰,往芬芳身邊撲,鄰居大爺死死地抱着,她就像獅子一樣的眼神裏流露着兇惡。“李芬芳,你他媽的吃我孃的,住我爹的,花我哥的,你還想怎麼樣?”她穿着高跟鞋狠狠地踩了大爺一腳,趁機溜開,一把抓住芬芳的頭髮,來回地撕扯着;一拳頭打碎了芬芳的左眼睛鏡片,眼鏡哐噹一聲掉在了地上;掐着芬芳的脖子,項鍊也斷了幾節,兇狠的爪牙在芬芳的脖子手腕上,留下了血跡斑斑的傷痕。

院子裏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羣,可誰也都不敢上前阻止。表姐聽到消息急急忙忙趕來,還沒進屋就讓芬芳的小叔子擋住了。“這是我家的家事,你來幹啥?”表姐擦着眼淚説:“你們家往死裏打,我來收屍。”表姐衝進屋子,將芬芳從羣毆中拉了出來。還沒走出大門,芬芳的公公緊跟着踢了表姐幾腳。表姐指着芬芳的公爹説:“你兒子打工不在,你們一家打兒媳婦誰給你的權利?我就不相信沒王法了。”公爹斜着眼睛背搭着手説:“我就是王法,我等着。”

很快爹和娘來了。娘看着蓬頭亂髮的芬芳,再看看少了一隻鏡片的眼鏡,娘雙手拍着大腿哭喊:“我女兒命怎麼這麼苦,嫁了個傻子一樣的女婿,和一羣神經病一起生活。”爹強忍着淚水,看着芬芳胳膊上的抓傷,爹的淚水淹沒了心底,手敲打着腦門:“我的女兒到底差啥?文憑配不上還是長相配不上……”爹抱着芬芳肆意哭着,淚水,委屈,憤怒在空氣中蔓延。

爹孃帶着芬芳回到了孃家,可芬芳想到孩子,她的心碎了。孩子還那麼小,正需要人照顧。周圍的一羣人都神經兮兮,孩子必定會受影響,她不想孩子長大以後也是七成智商。芬芳蜷縮在牀角,不吃也不喝,每天看着孩子的照片流淚。她多麼希望這是一場噩夢,夢醒了她還是抱着孩子開心的笑。半個月過去了,丈夫沒有聯繫過她,婆婆公公也無動於衷。突然有一天大門響了,大黑狗汪汪的叫。芬芳衝出去,看見丈夫抱着女兒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她將孩子抱在懷裏,眼淚一滴一滴的流着。孩子兩隻黑幽幽的眼睛盯着芬芳嘴巴微微翹起:“媽,媽媽”,芬芳抱着女兒痛哭。一個月孩子沒有洗過澡,身上的味道嗆人。芬芳端着一盆水,小心地擦洗着,身上的污垢一層又一層。芬芳發誓這輩子不管什麼委屈她都能承受,只要不離開孩子。她親吻着孩子説:“寶寶,是媽媽不好,媽媽不應該丟下你,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為了孩子,芬芳又回到了這個魔鬼一樣的家。她小心翼翼過着每一天, 丈夫依舊在外打工,依舊嗜酒如命,被老闆工頭挑三揀四,隔三差五開除。她上班之餘陪着孩子一起成長。芬芳覺得,只要和孩子在一起,這就是她的幸福。她努力地上班,參加各種各樣的考試、面試,不停地給自己充電,學習,只有她自己足夠強大,她才有能力照顧好孩子和父母。芬芳給自己制定了一個時間作息表,每天五點準時起牀,對着鏡子一遍又一遍地背誦、練習,把平時逛街、聊天的時間都劃分到學習當中。她用三年的時間等待一場考試,等待終極站着一個孤獨的影子。

時間久了,人的心也會隨之變化。以前芬芳躲着公婆,不敢説話,生怕那一句説的不對引來禍端。如今每天下班,她不管多忙總會抽出半小時的時間和公婆聊天,偶爾也會帶着他們旅遊散心;公婆吵架,她極力調節緩和;公公經常一個人沉思,一根又一根地煙氣瀰漫着悔意,每次都會説:“我兒子就那樣了,辛苦你了,你就看在孩子的面多擔待。”每次芬芳下班回家,公公總是噓寒問暖,似乎沒有了那層隔閡,取而代之的是親情。有一天小姑子和丈夫打架,小姑子破口大罵。她婆婆説:“你還有什麼資格説?你爹孃當年在你哥不在的情況下,你們一家子打你嫂子,我們最起碼沒打你,我的兩個女兒也沒打你。”小姑子啞口無言,灰溜溜地拎着行李回來了。

芬芳正在做飯,轉身看見小姑子大包小包拎着一堆,走進了客廳。公婆心疼地流着淚憤怒地拍着桌子,大罵女婿一家。芬芳低着頭沉默許久,當年爹也哭過,娘也哭過,表姐甚至被打過,這一天她終於等到了。可是她的心裏有一絲疼痛。面對眼前的女人,她覺得可憐,甚至同情,唯獨沒有仇恨。是呀,女人總是用疼痛去愛恨,用眼淚去遺忘。

芬芳望着靜寂的夜空,心中隱隱作痛。人非木石,孰能無過?她只是想,一個人只能有一次生命,不會有輪迴的轉世。活着,就應該在這短暫的生命裏,努力做一些對別人有益也無愧於自己良心的事情。

芬芳也是在傷痛後才明白,她的心中一直有一彎明月,有一個影子在月光下默默的守候着她。當月光照耀着她,影子和她融為一體,感覺再遙遠的距離都不是距離,再痛苦的磨難都雕刻成了歲月的滄桑。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彎明月,都深藏着一個影子。努力追尋一縷月光,讓自己在黑暗中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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