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詩人心情感想：海子

海子

我並不喜歡現代詩，甚至是海子的。但我看過海子的詩，也看過席慕蓉，北島，顧城，余光中的詩。只是看過而已，我並不懂詩，一點都不懂。在火車上看到王家新寫《死亡賦格》的詩評，倒覺得這是首好詩。為什麼，説不出來。大概是讀起來朗朗上口吧。

我高中時候讀海子，甚至畢業了也翻過。他的詩很多我是讀不懂的，我懷疑其他人可能也沒讀懂，只是大家都不懂裝懂。我那時候是個文藝青年，現在是個偽文藝青年。我那時候甚至會抄詩，抄下來幹嘛呢?沒用，就是覺得這件事有意思。

那年春天，署名為“渝”的筆友給我發短信，説：今天是海子的忌辰。又過一陣，她對我説：要不我們結婚吧。我一時衝動，説，也行。其實哪行啊?我們都不行，都毫無準備，我們甚至都不是男女朋友，最後我們不歡而散。

那是何其荒唐的青春，它是我的一部分。

我在黃桷坪畫畫，住在黃桷印象。同屋住着的，還有很多人。其中有一個，叫葬西。這當然是筆名。後來他不用這個筆名了，叫言稞;現在又不叫言稞了，用本名，郭躍華。他是我們這一撥人裏畫畫最好的，當然也是畫畫最久的。他也讀詩，讀海子，不讀席慕蓉，説席慕蓉軟綿綿的。他聽歌聽左小祖咒，聽張懸。

他對藝術非常執着。考了好幾次大學才考上。考上的是川美。聽他講，他是那一屆藝術分最高的。

我20xx年又去了一次黃桷坪，遇到他，請他吃過兩次飯。我那時候在想法謀生，他呢，就是一門心思畫畫。20xx年冬天，我看到他的QQ空間裏的一些攝影作品，一些畫作，心想，這人真牛逼，還是一直傻逼呵呵地堅持着夢想。這對我觸動挺大。彼時，我在花王園藝做植物護理師，某一天，我寫了一篇小説，《靈犀》，裏面，就截取了小部分的他的故事。

轉眼到了20xx年，我做UI設計，也做產品經理。人活得自在，也彆扭。就是我並不在意工作，但我還是會去工作。一直到現在，我這扭曲的心態也沒有完全扭轉過來。

20xx年，他辦了一次畫展。就在大學城。我大老遠跑過去看，沒給他説。到了送給他兩本書：圓覺經和薄伽梵歌。也不知道他看沒看。心想這世界聰明而又傻逼的人不多了，有一個就該珍惜一個。

前幾日看了他的一些作品，這些作品我已經不大搞得懂了。或者説我是搞得懂的，但我已經不那麼關心了。看到他的採訪，説到這個世界，對資本，物化的評價，是比我還極端的人。

藝術家想要保持自己內心的純粹，對藝術的追求，對心靈、精神的探索，對現實的揭示表達，想要乾乾淨淨純純粹粹，但是世界物慾橫流，人們勢利虛榮，只看一個人有沒有錢，而不看一個人有沒有才。這應該不止是這個時代的事情，只是這個時代放大了這樣的差距。

我們批駁一個人活得過於純粹，我也在批駁這樣的人。我同時也在批駁自己，因為也有人説我活得過於純粹。但有時候又想，去他媽的，純粹就純粹，純粹些好。

我們曾經有這樣一個時代，那時候我們崇拜有才華的人，我們讀詩也寫詩，我們那時候貧窮，人性的惡也都還在，但是在壓抑的世界裏，文藝是件美好的事情。這件事情隨着九十年代、千禧年的到來，逐漸消散，逐漸變成了一件藏着掖着的事情。

或者説，這件事情是戛然而止、忽然到來的，那天是一九八九年三月二十六日，在山海關，海子卧軌自殺。

【本文作者：李日白 (微信公眾號：日白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