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外公的散文:一縷酒香寄相思

編者按：對外公的記憶已漸趨模糊，而對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酒香，卻總能在記憶的深海里遊弋。

所在的城市雖小，卻因有着詩史般的文化傳承，並不讓人感到有何不甘，反倒覺得出也悠悠，入也悠悠，活得自由恬淡而舒適。“一池山水滿城詩”，身邊不少人常常引以為豪，以詩入得言談中，詩意相伴永不倦。

自古無酒不成詩，試看那句千古絕唱“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把池州的詩意與酒品緊緊相連。不論是聽語調，還是看那跳躍而帶着濃郁芬芳的文字，“杏花村”總是透露出幾分酒氣。詩人行走在一片杏花之中，即便詩人心境如那低沉的陰雲，可藉着遠遠飄來的酒香，也能行走出幾分豪邁之氣來。這種豪邁是一定要藉着濃烈的酒香，才能從心底噴湧開來。由此，我不由得想起離開我們多年的外公。

對外公的記憶已漸趨模糊，而對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酒香，卻總能在記憶的深海里遊弋。在我兒時的記憶裏，外公常常拎着一個空空的玻璃瓶，像變魔術般的，空了再滿，滿了又空，看他酒後那股子愜意滿足的神情，真為那個小小的透明世界而感歎。有時我也會偷偷地湊上前聞一聞，哎呀，什麼鬼味道?沒想到離得遠一點再回味一番，似乎又能察覺出其中的香濃。

多年以後，一次和單位同事到市區辦事，路經西門附近小停一會兒，逗留徜徉間，聞到風中飄來的濃烈酒香。哇，多麼熟悉的味道，一下又將我拉回到當年外公身上的酒香。聽同事介紹，附近就是酒廠。

在香噴噴的世界裏，我開始天馬行空地遐想，腦海裏又跳出外公當年那俊朗的身姿。外公的豪邁是我親見的，雖然他年屆八旬，可依然健步生風，聽村裏人説，但凡他要拉起扁擔、拿起砍刀上山，那是老人家又想酒喝了。砍柴的地方很遠，站在家門口能望見那起伏的山巒，目測估計少説也有七八公里。那不是農家自留山，也只有那裏才能砍到品相好的柴禾，俗稱“硬柴”，幾乎都是由碗口粗的小木料裁截而成。這種“硬柴”在鎮上比較好賣，不像我們自家燒的柴禾，基本是取自自留山的雜柴，俗稱“茅柴”。外公是不屑砍家門口“茅柴”的，他一定要擔上品相最好的柴禾，去換取屬於他的尊嚴和快樂。

老人家早上向山上進發，晌午時分從鎮上晃悠悠地回來。沒見着擔多少柴禾，最常見的只是手中的酒瓶，可往往只剩下半瓶，有時已經空空如也。那些由糧食精釀而成的液體，已經化作了外公一臉的燦爛微笑。我最期待的，則是外公時常會順手捎來幾個香噴噴的包子，對於散淡中飄過的酒香，並無太多的在意。然而時光的流逝，漸漸讓我記起那種時而淡雅時而濃烈的味道。有一年因為宣傳工作需要，到九華山酒業公司車間採訪，看到一排排深埋於地下的酒窖，又不由想起逝去多年的外公。

家門口的酒時常飄來的濃香，加之那熟悉而倍感親切的商標標識，時常讓我一次又一次地喚起對外公及其那段親情的回憶。外公的懷抱是温暖的，身上的酒香則是家鄉的味道。每每想起，則洋溢起心生感慨而又幸福的思念。(20xx年10月29日星期日)

作者：馮德利

公眾號：半日隨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