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的悲傷故事:那一大盆毛豆

編者按：中秋節是團圓的日子，《那一大盆毛豆》一文卻給我們講述了一個孤獨過節的老人的故事，下面我們來看看吧!

今天是中秋節。

巷子裏洋溢着過節的氣氛。秋風挾着遠處星星點點桂花的清香樂悠悠地穿過房前。門前的小菜地裏懶懶地躺了幾天的大冬瓜，今天也精神了許多,渾身變得綠油油的。西邊橙紅的雲下,太陽正迫不及待地拉下天幕,請上今天的主角——圓月。各家的阿婆們散了下午茶,炫耀着,攀比着,早早地提着令人驕傲的菜籃子回家準備豐盛的晚飯。那整天吵得連狗都煩的小孩,今天也跳着、唱着,嚷着給夥伴分月餅。我和老媽去叫阿婆吃飯,正巧在放我們都愛看的電視劇。一家三代同坐一堂,討論討論劇情,不亦樂乎。

“阿琴!”看着看着,門口忽然響起了一聲熟悉的聲音,一個矮矮的身影從夜幕中走來,她邁進門,燈光照亮她的臉，原來是隔壁鄰居迎迎姐姐的阿婆。“迎迎阿婆!”我連忙迎上去恭維老鄰居一聲。“哎,沁昱呀，你都比你媽長了!”她用黑紅的大手拍拍我的頭,我故意扭過頭去,邊想着這天天見的老頑童怎麼還沒想出新的打招呼方式,一隻手又偷偷從她端着的那盆熗毛豆中拿出兩顆塞到嘴裏。“喏喏，沁昱，全把(給)你切(吃)!”我便嬉皮笑臉地謝了她,捧起來就吃。也許就是覺得別人家的東西最好,這豆子又香又嫩,令我停不下嘴。

“王玉妹，你哪能(怎麼)都給她了，你切(吃)呀!”阿婆見狀，一把搶過我手中的豆子還給她。

“不不，全給伊(她)，反正恩(我)也會奴伊拉(把它們)篤特(丟掉)格。”

“哈啦(為什麼)?”

“唉!”她皺着眉,盯着那一大盆熗毛豆: “他們都不會回來了。他們都在崑山,迎迎和小姐妹聚一聚，要在外面吃飯, ,她爸媽也乾脆不回來嘍!這豆子是我為他們弄了一下午的……誰吃啊……哎!”她把臉別過去,眼睛裏少了平時常有的光。她看着門外朦朧的月色,時而又回頭望兩眼豆子,手卻是不停地揮,直直的,像是在趕那些豆子。我停下吃豆子的嘴,半空中的手也僵硬地落下去。老媽和阿婆也一言不發地看着她,好像也從未見過這樣的王玉妹。

她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又咧開僵硬的笑容:“作啥，姆麼事體(沒事)!跨切(快吃)呀!”見我不動,她乾脆抓了一大把塞到我手裏，又對阿婆説了句“等會我來看電視啊”,便走了。

我痴痴地看着她黑暗中快步遠去的背影，她頭也不回,直奔回家,或許多看一眼那些豆子就會加深一份思念。月光也慘白慘白的,映着她悽悽遠去的背影。小巷裏，路燈下，只有她一人仍踏着“嗒嗒”作響的舊鞋子,就着涼風,也不知將兩家之間的幾步路走了多久,才邁進她縈着秋思的老房子。不知她的兒女們正在幹什麼,談笑?吃飯?喝酒?她是否忽然頓住,呆了一下,又忽然碰上門。仰天苦笑,或是老淚縱橫?

我轉頭看着那一大盆毛豆,頓覺滿嘴苦澀。

作者|崑山市澱山湖中學九年級（5）班 周沁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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