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鶴沖天》詞評:才子詞人，白衣卿相，淺斟低唱

編者按：柳永，即使只是“淺斟低唱”的一個普通的詞人，在我心中，也是“白衣卿相，傲宇而翔，豪情萬丈。”下面我們一起看看這篇柳永《鶴沖天》詞評。

才子詞人，白衣卿相，淺斟低唱

——淺析柳永詩詞《鶴沖天》

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明代暫遺賢，如何向。未遂風雲便，爭不恣狂蕩。何須論得喪。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

煙花巷陌，依約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尋訪。且恁偎紅翠，風流事、平生暢。青春都一餉。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最初接觸到這首詞是在一首改編的歌曲裏，歌裏唱的是“白衣卿相，傲宇而翔，豪情萬丈。”簡簡單單12個字卻讓我心頭泛起了漣漪，等看完柳永寫的整首詞，內心漣漪依舊。

這是柳永在第一次科舉失敗後寫下的一首詞。

柳永出生於書香門第，可以説是擁有一個幸福的童年。時光荏苒，少年時期倏忽而至，少年時期的柳永依舊是意氣風發，遊歷各大都市，也留下了諸如《望海潮》之類的詩篇。

在初次科舉失敗之後，寫下了這首詞。

開篇沒有過多鋪陳，直接起句，“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這時的柳永是第一次參加科舉，並未考中。但年少的他，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只不過是“偶失”罷了。這時的他，尚還是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

“明代暫遺賢”，如此清明的時代竟然將我這個人才遺漏，這是何等的自信?自己沒有考中卻不是自己的問題，只是時代暫時將我遺忘了罷了。

“風雲際會”是古代士人表明自己才華的一個重要的方式，柳永説自己“未遂風雲便”即是理想的落空。

與一般人的苦苦掙扎不同，理想落空的他突然走向了另一個極端：“爭不恣狂蕩，何須論得喪?”既然理想不能實現，那我乾脆就到“煙花巷陌”中“恁偎紅翠”，也算是尋求新的心靈寄託吧。

這畢竟是他第一次科舉失敗，他尚且還是那個有雄偉抱負的“有志青年”，他也告訴自己“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每次讀到這首詞我總會想到“獨立小橋風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後”這句詩，但兩者的境界卻有不同之處。

“才子詞人，白衣卿相”更為矛盾，他的境界尚且沒有達到那麼超脱的境界，他還是希望入仕，他還是想走傳統的中國讀書人的道路，他對這條道路還沒有喪失信心。

但下闕中的他卻像是“完成了心靈的救贖與昇華一般”，儘管他也不知道這所謂的“救贖與昇華”是否是正確的，又或許只是他的逃脱而已。

總之，下片文筆一轉，開始描寫他日後混跡其中的“煙花巷陌”。

在我們看來，柳永是有我們所謂的創新意義的，他將男女愛情等題材寫入詞中，我們説他是創新，對他大加稱讚。

但我怎麼看到了苟且，這就是苟且啊，這就是對命運的妥協啊，不同的是，這是較為通透的妥協。

他在下片中寫到“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這恐怕是柳永內心的真實寫照。他和別人不同，他要的是淺斟低唱。

但他在這時並沒有放棄科舉考試之路，他又一次走向了科舉考場。這一次，他不是“遺賢”，他考中了。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正是那首為他帶來名氣的流傳甚廣的詩詞又一次將他推入科舉的對立面。

及皇帝臨軒放榜，特落之曰：“且去淺斟低唱，何要浮名!”在這首詞面前，柳永再次中止了他的仕途。

但這時的他，似乎真的看淡了這些功名利祿，在落榜之後，他開始真正混跡於“井水處”，也正是由於這段不一樣的經歷，成就了歷史中的柳永。

他依舊是那個白衣卿相，那個“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的“才子詞人”。

縱使科舉失意，可正是這失意，為他日後寫作提供大量素材，也未嘗不可?

他“恁偎紅翠”;他“尋訪意中人”，在他看來，或許已經是真的超脱與通透，這時的他，不再是被迫接受命運，倒是開始主動的去享受這段和比人註定不同的生命時光。

後來的柳永也開始任職為官，算是得償所願。

但我反倒感謝失意科舉的他，我們歷史上少了一位從一開始就仕途順利的士人，卻多了一位留下大量膾炙人口詩歌的詞人，不能不説這是一種幸運。

而這首詞中所表現的文人與政治者的分離，以及文人與民眾的接近在歷史潮流中也是被證實的較為可取的一種趨勢。

通俗文學慢慢發展，慢慢壯大，而柳永，即使只是“淺斟低唱”的一個普通的詞人，在我心中，也是“白衣卿相，傲宇而翔，豪情萬丈。”

青春都一餉，又怎忍把淺斟低唱，換了浮名?

作者：劉若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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