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河流的散文：拾趣石川河

拾趣石川河

一

記得小時候，故鄉石川河的岸邊和河底，有大片大片叫不上名來的草木植物，那植物，二三月間開始泛綠，四月間瓦藍，五六月間開花，先是頂着花蕾，不日那花蕾便完完全全綻放，綻放的花，有的很大，拳頭一般，有的很小，指甲蓋一般，植物綠得醉人，植物頂上的花開得很茂盛，滿河底河沿都是，因為花香草綠，便招來很多飛蟲蜂子，嗡嗡嚶嚶在那兒鬧。

羊吃飽了咩咩叫着沿河底蹦蹦跳跳去撒野，別的一切都玩膩了，放羊的我們這些娃們，便就想起了去摘那些河沿河底的野花，摘一大堆把衫子脱下來包了。摘花的時候，小心翼翼的，害怕那開花帶刺的植物紮了手，害怕那飛來飛去的蜂子蟄了臉，好不容易摘了一大堆花，可又不知道拿摘來的花做什麼?忽然異想天開，有提議説，這花要是戴在某個放羊女娃的頭上該有多好看，於是有膽大的，狂野的，便拿採來的花，追攆着去給石川河放羊的某個女娃頭上插，實際上，這某個女娃通常是那些看起來長得極漂亮，也極討男娃喜歡的那些女娃。插花的時候，女娃先是故作不願意，會蹲下身用手抱着頭遮擋，但大多都是扭扭捏捏做做樣子，待紅彤彤的花插在她頭上時，他會盯着給她擦花的男娃們笑得很燦爛，那些男娃被他笑得不好意思啦，反倒羞羞答答起來。

堂姐頭上被插上花的機會最多，一是堂姐人長得很漂亮，臉紅撲撲的，眼水靈靈的，二是堂姐有一頭烏黑髮亮的長髮，極易留住插上去的那些花。頭上插着花的堂姐，向來不像別的女娃那般扭捏，會無所顧及的，長時間保留下頭上的花，和我一道趕着羊回家。

那滿頭紅彤彤的花朵，一進門嬸孃就看見了，嬸孃看見什麼也沒説就大笑起來，我和堂姐也就笑了起來，而以我笑得最厲害，我捂着肚子彎着腰笑，堂姐見我大笑，會佯裝生氣的從頭上拽下花來摔在地上用腳去踩。

春天，夏天，夏天，春天，就這樣一天一天的，我，石川河，石川河沿河底的花，還有那些放羊的男娃女娃，始終在重複做着一個沒有冬天的夢。偶有颳風下雨便覺異常寂寞，夢也就變得殘缺了。

二

小時候去石川河玩，印象中，一到春夏，故鄉石川河裏，常會有一大片叫不上名來的花草，惹得蜂飛蝶舞，灰灰草、枸杞芽，牽牛花、胭粉豆一一問過嬸孃，嬸孃説沒啥好花草，也都是些草木植物，沒什麼稀奇高貴的，到冬天，都埋在雪裏面，他們就都死了，春天不用下種就有自己出來了，年年如此。

那時候，總覺得嬸孃的話説得很蹊蹺，有點不大可信，便在冬季和來年的春季抽時間去偷偷看過幾回，果真如此，它自己的種子，秋季落在地上，冬季雪下學消。總不見影，春季，卻都奇蹟般的活了。

這樣年年代代，使這故鄉石川河無處便不長着花，綠着草。

有一種花，指甲蓋般大小，春節的時候那花就開，花期很長，到秋季仍然鮮活亮豔。黃燦燦的像菊花一般，卻叫不上名來。再問嬸孃，叫啥?嬸孃説那是"黃狗搖搖″，老輩人都這麼叫，説摘一朵用手搖晃，會有奇蹟產生，試了不假，用手指捻轉，會有狀如螞蟻匍匐爬出來，逮手裏看了，卻與普通的螞蟻有別，小小的，又黃又亮。

故鄉石川河的草有綠又鮮，很養來這裏遊轉人的眼，這裏的草從來不澆水，不施肥，任着風吹，任着雨打，任着太陽去曬，可是會越長越綠，越長越旺盛。

可事實上，來這裏遊轉的人，沒一個人是愛這裏的花草的，也沒一個人把這裏的花草，真正當花草看待，要折就折，要拔就撥，男孩兒會折一堆編個草帽戴在頭上，女孩兒會折幾朵插在頭上，那些大人們則會不屑一顧，他們堅信，這故鄉石川河的花草是耐不住寂寞的，來年還會有的。

已有二十多年不去造訪故鄉石川河了，記憶中故鄉石川河的生活也都已模糊了，不再鮮活了，不意間想起的時候，會有淡淡的憂傷和失落。

呵，故鄉的石川河!故鄉石川河那片惹得蜂飛蝶舞的花草!

本文作者：黨採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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